他一动,钟隐月才发现自己还骑在人家身上。
钟隐月顿时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讪讪从沉怅雪身上下来,坐到了另一边。
他看了看沉怅雪。沉怅雪面色平静,没什么表情,坐起来后就挽了两下自己的长发。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养眼。
钟隐月想了想,觉得自己硬想也没办法,剧情都已经这样大崩塌了,他一个穿书的拿的已经算是前朝余孽的烂剧本了,拿在手上跟没剧本没任何区别,干脆还是等掌门差人去查完秘境之后再说。
到时候拿到线索,他也更好推断。
再说系统也说会去查……从秘境出来后,在回程的马车上,系统就和他说了,因为这次秘境篇剧情的大崩坏,系统会去重新从头开始严查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不多时一定会给他一个完整的答复。
原书里,下一个要紧的篇章是仙门大会。那大会在深秋时才会举行,这会儿才刚开春没多久,有的是时间。
思及至此,钟隐月很爽快地暂时放弃了这方面的思考。
他开口,问沉怅雪:“你如今怎么想的?”
沉怅雪还在捋他的头发。钟隐月说了这话,他才抬起头,看向钟隐月。
沉怅雪脸上没表情的时候,瞧着就是张茫然又无辜的脸。钟隐月以为他发呆去了没听到,就又问了一遍:“我说,你如今怎么想的?”
沉怅雪反问:“师尊希望我如何想?”
“……与我希望有什么关系,”钟隐月说,“我问的是你的想法。”
“师尊想要我如何想,我便是怎么想的。”沉怅雪说,“我全听师尊的。”
“都什么跟什么……”钟隐月叹气,心中又有了猜想,“你是怕我听了你不该有的一些想法,从而厌恶你?”
沉怅雪没有回答。他一直捋着头发的那只手动作慢了下来,又微微低下头去。钟隐月明显看到他低下去的眼帘里多了几分落寞。
半晌,沉怅雪轻轻点了点头。
“怕什么。”钟隐月笑出了声,“我方才不是也说了吗,我完全支持你复仇。你是想杀人越货还是放火烧山,我都可以陪你,只要你不瞒着我就是。”
“我不是已经瞒了师尊了吗。”沉怅雪嘟囔着。
“是呀,可刚刚没见你害怕呀。”钟隐月说,“刚才还躺在床上跟我耍赖呢,怎么这会儿又害怕起来了?”
“都已经瞒过师尊了,师尊也知道我骗了人。”
沉怅雪勾着自己的发尾,一揪一揪地玩着,嘴上又好似毫不在意一样轻飘飘地说着,“做坏事可真奇怪。被发现的时候很慌,但偏偏能冷静自持。可等到把话说干净了,也知道旁人都已知晓了,反倒又紧张起来了。为什么呢,师尊。”
“不知道。”钟隐月说,“很多事都是这样吧?下雪也是,往往下雪的时候不冷,等雪停了之后才更冷。”
沉怅雪跟着苦笑了笑。
“不过我不是雪,你不用怕我,说就是。”钟隐月说,“我说过了,我不会厌你。哪怕你堕魔入妖,我也不会像他们一般厌烦你的。你要知道,说到底我压根就不是修道的。道不道的,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你好不好。”
沉怅雪抬起眼眸来。
他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再动容一星半点,那双眼眸只是平静地望着钟隐月。
钟隐月丝毫不惧地回望着他。
“哪怕我如今想要师弟出这个门吗?”沉怅雪问他。
“你想让他出门,那他马上就要出门了。”钟隐月说,“不过我得想想办法才能办。”
沉怅雪笑了出来。
“师尊也太纵容我。”他说。
“没办法啊,这世上就一个沉怅雪。”钟隐月说,“告诉我吧,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沉怅雪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说,“很多事,我还不知该如何和师尊说。”
钟隐月没有回答。
他望着沉怅雪。沉怅雪又把眼睛低了下去。他没有看钟隐月,也没有看着任何事物。只是把手掌摊开,呆呆地望着手心。
沉默片刻,他又放下手,偏头望向别处,再次声音很轻地说着:“我只是想,被抽骨扒皮,该有多疼呢。”
“我好像梦到过,又好像没有。梦到过的那一次,好像很疼,不过醒来的时日多了,又隐隐约约记不得有多疼了,好像比起皮肉之苦,有其他更痛的。可那更痛的是什么,又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