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现场众人奇怪地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站在人群里的鹿桑。
已经连跳数个境界成为化仙期,但相比起当年的云上仙尊,云天宗小师妹到底还是少了些沉稳,闻言微微睁大眼有些惊讶地望着宴几安,看似很惊讶这么重要的事轻而易举地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宴几安却没有回应她的眼神。
云上仙尊始终看着一个并没有任何东西的方向,双目放空,看似对于现在发生什么都不太有所谓。
仔细想想会发现那是山门的方向。
此时无幽站出来道:“往年按例都是云天宗的大师姐点火焚香,这般突然换人若是日日回来知道,怕是要不好办——距离开始还有一点时间,我去拿双面镜……”
宴几安转过头来,缓缓道:“云天宗禁制虽破,但也不是随便何人能够随意闯入,她一个金丹后期修士,手握无尽焚天剑阵,武力展开连我都会被其绊脚一会……”
他说到这,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
“又有谁能强行带走她?”
云上仙尊素日里少言寡语,鲜少说这么长的句子,众人闻言不好再多说什么,无论沙陀裂空树复苏如何失败数次,现在云天宗依然以他为尊。
众人只好任由鹿桑被赶鸭子上架。
好在神凤今日也是一身白衣礼袍,加上化仙期已经拥有一些脱胎换骨的神性,往那一站寒风中长发飞扬,倒也不算违和。
净手焚香,插香时她的手在抖。
其中一根香甚至差点因此撅断,那就成了大忌讳与大笑话。
这时候从旁边伸出来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替她扶了扶香。
鹿桑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望去,正看见云上仙尊那张平静的侧颜。
“师父……”
后者垂了垂眼也没看她,只是扶了香便收手退至一旁站着。
有如此小小插曲,苍云大醮得以顺利进行,焚香过后有云天宗大师兄上前祈福开坛,之后又有请水、扬幡、宣榜、荡秽、请圣等等步骤。
仪式热热闹闹的进行,弟子齐齐拔剑祭剑,冲天蓝光直破苍穹之上,拨开厚厚云雾将月夜照亮犹如白昼。
鹿桑身后有凤吟声起,自古代表祥瑞的凤凰腾空而飞盘旋于上空,与诵经礼拜之声融合一片。
风渐息平,天空中不知道何时又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雪粒子。云天宗宗主谢从束手站在一旁,垂目扫视祈福中云天宗众弟子,今年队伍的最前头少了云天宗的大师姐,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可能觉得方才确实应该再仔细找找,或许南扶光不过是饮酒过了些,睡在了不知道哪处,醒来见此,大概又要伤心。
更何况顶替她的人是鹿桑。
委婉与云上仙尊表达了这般看法,事已至此毫无意义,只是说出来他心里舒服些——
说到底他之前不言不语,这样眼睁睁看着自打神凤归位,短短一载,师徒二人分崩离析,至今日局面。
现在想来,他也有些怅然。
但宴几安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他甚至短暂地笑了笑,平静道:“伤心便伤心吧,反正本尊总也是做什么,都会让她伤心。”
他这话说的乍一听似乎有冰冷无情的气氛。
但细品也不难品出一些自暴自弃的无奈。
宴几安没有办法。
从诞生至今,为天子骄子,三界六道在其脚下,目中无人亦无人敢质疑半分,但他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
俗话说新年新气象,过去一年最让人觉得一年到头碌碌无为的大概便是神凤洗髓归位后,沙陀裂空树复苏失败。
人们有一种忙活了一年什么也没得到的挫败感在那一刻具象化。
所以云苍大醮之后的年会多少也围绕着这件事进行,今年仙盟的人也参与了进来,不说解决问题,至少三番两次的救树失败十分影响神凤与真龙的公信力,甚至影响到了仙盟。
现在不光是《三界包打听》流动版,大街小巷都流传着“那对龙凤到底在干嘛”的质疑,特别是鹿桑一举成为化仙期修士——
别人千辛万苦结个金丹都想连摆三天流水席,到她这倒是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