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沙尔敏德与折兰成毁那日,巴图尔兴致很高,与开沙尔敏德喝了好些酒。回到自己家虽然走路摇摇晃晃的,可是他的脑子却很清醒。
妲蒂吩咐人端来醒酒汤,她亲自送到阿弟面前,“把醒酒汤喝了吧,别明早起来头疼。”
巴图尔还是很听话的,乖乖把醒酒汤喝了,“阿姐,放心,我没有醉。”
看着阿弟的醉样儿,妲蒂无奈的叹了口气,“往后可不兴这样喝酒了。”要是再这样喝下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给你送醒酒汤。
听着阿姐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些难过,巴图尔瞪大了眼睛,他果然没有听错呢,“阿姐,今儿是敏德表兄大婚的日子,你开心些吧,大不了我听你的话,往后不这样喝酒就是了。”
妲蒂伸手轻轻抚摸着阿姐的脸,贪婪的想多看几眼,“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想着过几日你便要走了,心里有些舍不得罢。”
是了,晏姑娘他们已经来了消息,再过几日就要离开尔都了,而他也早早就做好了离开尔都随晏姑娘离开的准备。不知道是不是那几口醒酒汤的作用,巴图尔的醉意淡了很多,他目光郑重的看向阿姐,“阿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不要难过。”
“阿姐知道你会回来的,也知道你去侍候晏姑娘是心甘情愿的,可阿姐就是舍不得你。”
妲蒂一边说着,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你失踪的那些年,尔都早就没有了你的位置,我知道即便咱们找了回来,你在尔都也是活不下去的,还不若跟着晏姑娘走,去看看北国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巴图尔,对于你阿姐没有其他的期盼,只希望平平安安的。”
阿姐的话让巴图尔很是感动,他紧紧的握着阿姐的手,“阿姐,你真的不怪我丢下你不管吗?”
“我是你阿姐,哪里用得着你管?”妲蒂嗔瞪着他,想减少他的一些负罪感,眼里盛满了温柔,“阿姐还遗憾没有参与你的成长,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面那么多年,没能护着你,都是阿姐的错。”
“我们姐弟会分开是被有心人算计的,我不怪阿姐,倒是能活着再见到阿姐,我这辈子都无憾了。”巴图尔声音轻柔的说着,“阿姐不要心疼我,我将来肯定会过得很好的,说不定还有可能给你带一个大唐的弟媳回来呢。”
这句话成功将妲蒂给逗笑了,“希望你说话算话,等下次阿姐再见你的时候,希望你是拖家带口的。”
巴图尔认真的点点头,“听说大唐很繁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我会抽空挑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让大唐来北国尔都的商队给阿姐带回来,也让阿姐看个稀奇。”
他能这样说,说明他心里是想着她的,妲蒂很欣慰,“你呀,都让你别操心我了,我还是更希望你拖家带口回来看我。”
姐弟俩又说了些话,妲蒂想让巴图尔早点休息,安置好他后就离开了。
因为开沙尔敏德大婚,妲蒂姐弟还有塞娅都被叫回来帮忙,她走到连廊里准备回自己屋里歇息的时候,又碰巧遇到了塞娅。
“敏德的兄弟们在闹洞房,没么没见巴图尔去凑热闹?”塞娅看着妲蒂笑道。
“他呀,多贪了几杯,这会子刚喝了醒酒汤歇下了。”妲蒂笑着回答,“你今夜不回卓儿家吗?”
“不回了,阿芙提有人照顾,我便留下来操持操持家里事。”塞娅一边说一边挽着妲蒂的手腕往前走,“新媳妇进了门,往后我就是个真正的外人了,想再操持家里的事情也是不能了。”
乌苏折兰那个姑娘她是见过的,是个面相柔和性子温良的姑娘,可不会干出那种苛薄姑子这种事来,“你呀,是不是想多了,表弟妹瞧着可不是那样心思狭窄的人。”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塞娅笑道,“折兰是个好女人,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与我的阿弟过日子的。说起来与咱们家相关的人家,这段时间可真是喜事连连。”
妲蒂是真担心塞娅与折兰之间有芥蒂,所以听到塞娅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未怎么听清,“你说什么?”
塞娅自然而然以为是妲蒂没听清,又说了一遍后解释道:“你看啊,三天前卓儿家嫁了女儿,今儿我阿弟又成婚,不久之后你那同父异母的阿妹也要嫁人,这难道不是喜事连连吗?”
仔细想想,塞娅说得还真是,“你小姑子嫁人了?当初闹得那样不愉快,难道没人在成婚当日去闹笑话?”
提到这个塞娅就有说辞了,“怎么没有?你是不知道麦其家那日丢了好大的脸,不过这脸可不是别人逼着麦其太太丢的,而是麦其太太自己要丢的。库尔班少爷头天晚上喝多酒,次日早上有些醒不来,麦其太太便让麦其家的二儿子拉鲁少爷来卓儿家接的亲。东珠知道后多少有些不高兴,她憋着一肚皮的气迈进了麦其家的门。没想到麦其太太还等着给她难堪呢,她把那火盆烧得旺旺的,说是去晦气。这明眼里一看就知道是麦其太太故意给东珠找事儿,东珠也不惯着她,趁着麦其太太得意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把火星子踢到了麦其太太裙子上。偏麦其太太当日穿的是一件喜庆的纱裙,那一遇到火疯狂就燃起来了。我虽不在当场,却是听说当时麦其太太的裙子很快就被烧破了,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里裤和大腿,那么多喝喜酒的人都看到了,瞬间哄堂大笑,总之麦其太太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听说自那日过后麦其太太就没出过门,真是太丢脸了。”
在人前当众露了里裤和大腿,能不丢人才怪,那些好颜面些的人家,只怕早就要拿根绳子上吊死了去。可是麦其太太宁愿屈辱的活着也不愿意去死,足见这人脸面有多厚,“你家小姑子这样对她,就不怕遭她报复吗?”
塞娅摇了摇头,“那就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了,让她嫁进麦其家,我原就是存了不善的心思的,她能把日子过成什以样,都是她的造化。而且这条路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可没使出什么手段。”
这倒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在经历了那些无数个痛苦的日子后,妲蒂的良善和温柔也不会随便付出了,“你婆母知道这件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