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春心想,既然给了信物,那林家自会来调查这件事。虽然对林衔青不太认识,但仰春只看他的伤势,便知道他是心中有成算的,自然会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
几乎一夜未睡,仰春已是累极,确认好林衔青情况没有恶化、吃饱喝饱、人是安全的,卫坤也留够了护卫的人,仰春便招呼着荠荷,“让人套马,我们回府休息吧。”
书铺后头只有这一间屋子有床榻可以休息,给了林衔青,她只能回府再补眠。
林衔青见仰春跟他告别,滚动着喉结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挑起嘴角尽可能明媚地笑起来:“今夜辛苦姑娘了,明日再见。”
“明日见,林公子。”
林衔青听见这句话,笑容真切起来。他听见门吱嘎地喊叫了一声,在黎明时分尤为的大声刺耳,像是谁狰狞的心绪和担忧。
等到了自己的院子,仰春才终于大字型倒在床上。
“今个儿一天可真是累死了。”
她轻声念道。
先是去看了印刷坊,又救了人,忙到现在,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荠荷要过来伺候她梳洗,仰春摆手,“你快点去歇着吧,明个儿我带秋棠和垂丝去,你且歇一天。”
荠荷立刻急忙起来,仰春拍拍她的手,“听我的,去休息,又不是没人替换你,哪能可着你一人糟累,累病了还是我心疼。”
荠荷将她的靴子脱下来摆在一旁,“荠荷不累,二小姐比我更累。”
垂丝捧了盆水立在一旁,荠荷嘱咐道:“给二小姐梳洗完后给她捏捏腿和肩膀,避免明日酸痛。”
然后才缓步退下。
仰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两个小丫头清洗着,洗干净后秋棠给她端了一碗柏子仁蜜饮,柏子仁的清香里还夹杂着一点蜂蜜的清甜。
“二小姐,这是苏小娘给您送来的。苏小娘说这蜜饮养心安神、润肠补虚,睡前喝极好,嘱咐我一定给您端来。”
仰春一饮而尽,果然清润又香甜。
她累极了,喝下蜜饮后很快头脑昏沉,视线模糊。没几息,便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秋棠见仰春睡熟,将锦被给她盖好,对着垂丝道:“垂丝姐姐,我在这里守夜好了,你去看看荠荷姐姐歇下没有,需不需要帮忙。”
见她想说什么,秋棠前进了两步轻轻推了推垂丝的肩膀。
“而且刚刚二小姐说明日带我们出去办事,我人小经验少,从来没有跟二小姐出去过,明天还得姐姐给二小姐分忧,今晚得养足了精神。”
垂丝听到此处不再犹豫,她指了指廊下一处花架下,“那今晚你守夜吧,坐在这守,这里背风。”
秋棠笑着点头,目光送走垂丝的背影拐入前院下人的西厢房,才对着墙外轻咳一声。
片刻后,一道鬼魅的身影自月影与树影交驳之处徐徐走来。
那人肤色极白,唇色极红,散着如瀑般鸦青的及腰长发,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大步走来。乳白色的月光洒在他敞开的衣领里,让他的胸膛也像牛乳洗过一般。
月色与肤色之间,一是分不清,谁更白上一筹。
柳慕冬停在那片花架处,花影落在他额头上,像一道蜿蜒诡异的刺青,爬进发间消失不见。见秋棠垂首不敢抬眼看他,他轻声笑道:“做得不错。”
秋棠腰弯的更低:“谢叁公子夸奖。”
“一个时辰内,不要让人接近这间院子。”
“是。”
*
柳慕冬见到榻上的姐姐就觉得小腹一阵瘙痒。
像有一只猫,在他的身体里一直抓、一直抓、一直催促他,将小鼠摁在掌下,叼进口中,吃进肚里。
他这样想,便也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