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这种场合。
还是家里的老司机载她去老宅。贺家老宅有个别名叫贺园,并不在市郊,就在本市的市中心。本市人口千万,群英荟萃,市中心的地价高得骇人。
贺家从贺老爷子那一代发迹,现在已经是第三代,贺老爷子当时就眼光独到,买下了这块占地近好几百平的上好地段建房造园。
现在贺园外表还是仿古样式,内在却早就经过一代人的不同理念,变得十分现代化。
汽车先过了保安室,开进闸门,才算驶入贺园。
一进入贺园,外界的噪音就好似被这满园的花木和绿水稀释了一般,变得十分幽静。
佟雾还记得第一次被贺靳森带去见家长,她哪见过这般阵仗,光是看到这仿佛是电视剧才会出现的大宅,就已经感觉出了贺家不显山不露水的富贵,身体不禁就变得僵硬起来。
贺靳森看出她的紧张,想了一下,主动牵起她的手,让她把自己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依靠着自己。
“一会儿我让你叫人你就叫人,跟着我就行,其他人的话不用理。”贺靳森说。
佟雾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住他,贺靳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是我的女朋友,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什么叫不敢怎么样?佟雾难得听到贺靳森这样说话,有一股孩子气的理直气壮,心里不由被逗笑。
她心想,真的不敢怎么样吗?那你怎么会烦得要去找个假妻子去向家里交差?
不过,贺靳森亲口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而不是“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让佟雾心里生出许多欢喜,于是慢慢也不紧张了。
现在佟雾从车上下来,跨过高高的台阶进了正堂,再也不会有紧张的情绪。她的心里则是惦记着另一件事。
中午的时候,佟雾给贺靳森发了自己没事的消息,一直到她出门,贺靳森都没有回消息。
她有些失望,甚至把这部分负面情绪转嫁到绿色软件上。几亿人在用的社交软件,居然到现在都没做出对方已读的功能,真是落后。
过后,佟雾失笑,真是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连社交软件都怪上了。
贺靳森回得那么慢,估计得空看完她的消息就有别的消息进来,忘了回也正常。
而且,贺靳森这人本来就不喜欢文字消息的沟通不够效率,真有事都是直接打电话。
贺园也分为三进院子,佟雾跟着带路的佣人先去了贺老爷子的院子,被看门的佣人告雾老爷子还午睡,这才转去贺夫人的正院。
贺父贺庆荣白天是不在家的,他贵人事忙,每天都有应酬,佟雾对这个名义上的公公也没有多少感情。
她小门小户出身,跟贺靳森算不上门当户对,只是因为儿子喜欢,又是正要结婚的年纪,所以才勉强同意。
再者,佟雾这个人也实在没有眼色,成婚两年了,居然还没有为贺家生儿育女,这种没尽到本职的儿媳妇在贺庆荣眼里就更是处处不是了。
贺夫人却是早就派了人等着她了,她一进正堂的院子,立马就有佣人赶紧将她请到了卧室里去。
正院的布局是两房四厅,一个会客室,还有一个花房。贺庆荣年老了,反而爱起了亲手侍弄花木。跟贺老爷子父子两个相得益彰,关系比年轻的时候更亲厚了。
佟雾走了大老远的路,茶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就被催着和贺夫人汇合。
贺夫人娘家姓范,全名范静文,也是本市书香门第的出身。
只是她家不是主家,而是旁支,兼之爹妈手上产业有限,没什么奔头,便把精力放到生孩子上打发时间,闹得上头哥哥姐姐,下头弟弟妹妹,她排在中间,很是不出挑。
一直蹉跎到二十大几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丈夫,时常被姐姐妹妹取笑,爸爸妈妈也觉得她在家吃闲饭,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气苦之下,看到大她十几岁的贺庆荣,也不管他二婚不二婚了,有的嫁就行了。
她也运气好,贺庆荣还是挺喜欢她的规矩,对她很大方,她自己也争气,婚后第二年就生下了贺靳森。
这是贺庆荣的第二个儿子,仍然很是珍爱,百日那天给本市所有名流下了名帖,百日宴办得无人不晓、无人不雾。
范静文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就直起身体,连声朝门口问:“是不是佟雾来了?快,快进来。”
那常年伺候范静文的女佣就高声回道:“太太,人已经到了!”
等佟雾进去之后,她反手关了门,给两人留下可以说私密话的空间。
佟雾见她那样急切,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说:“妈,我自己过来,你不要起来。”
她找了一张凳子坐到床边,又看着范静文道:“是身体不舒服吗?早上你电话里怎么没说,叫医生看过了吗?”
范静文伸手拉住佟雾的手,她今年已经五十出头,虽然眼角已有皱纹,但是保养得宜,看着像四十多岁,并没有多么显老。
“你总算来了,我没事,就是被你那个大姐气得。”范静文说。
不等佟雾细问,范静文已经像倒豆子一样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原来是今天一大早,贺家的大女儿贺语程就携丈夫和独女来看贺庆荣。贺庆荣这个年纪已经讲究养生,早上十一点后才会出门见客,贺语程就是打得这个时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