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一条河流往东时,再大的沙砾也无法阻挡流势。它一路冲溃许多阻隘,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顺应河流,乃是遵从天命。”
“滚滚滚!”音昆“哗啦!”将杯子砸碎在地,醉醺醺东倒西歪而走,“逆流而碎,就逆流而碎。”
音昆显然喝醉了,撞散人群,一路狂扑着离去。
时书见他走了,在智者的帐篷前再停了片刻。
智者又说起别的故事,都是仇恨在爱中消融。
像是先知,也像是预言。分不清他的立场。
时书手里抛着一把匕首,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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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买了些从未见过的饼干和糕点,待到傍晚,实在有些困倦,靠在床头简单地睡了一会儿。
门口嘎吱一声响,时书猛地睁开眼,天色已经漆黑,暗光从窗棂透入。
时书直起身,看到门口一袭朴拙的文人装束,谢无炽靠在门,眉眼隐绰,和韩田道士说话:“东平岭西线那片草原,是宙池王的土地?”
韩田道:“是,那片草地最肥,许多牛羊在那边吃草,长得最壮。”
谢无炽靠着门,眼下夜色:“你夜里带些人马,伪装成乌善王的骑兵,过去放把火。”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嘎吱”一声,人踏着楼梯离去了。
时书猛地跳下床:“你回来了?”
谢无炽走近,脱去一身衣裳:“今天的事情忙完了,你呢,辛滨说,你下午去市集上逛了。”
时书:“我逛逛,很正常吧——什么时候轮到我出面?”
谢无炽:“等宙池王答应归附,就轮到你出面了。”
时书:“原来如此,你现在帮的是元观的忙,往来奔走?”
“当然,让事情更稳妥。”
时书从上午,至今才和他独处,不知道说什么好,掏出糕点:“我买的,给你尝尝。”
谢无炽问:“回去吗?”
时书一顿:“什么?”
“回院子里去,也许换个称呼更好,我们暂时的家。”谢无炽说。
时书怔了一秒,随后一骨碌爬起身:“走,糟糠之屋不能抛弃。”
时书拎着一兜子吃食,和买的几块宝石,和谢无炽往山里回去。很奇怪的一种体验。
时书脚踩石板,此时城中十分热闹,神诞之故,四处挂满彩色绸带。时书走在这座城中,脑海里回想谢无炽和韩田的对话,挑拨离间,四处在城中散播消息,眼前这座城池,暂时沐浴在节日和败后的情绪中,百姓根本察觉不到其中的暗流涌动。
而谢无炽,再次挑动着时局。
时书似乎看到神台下的花团锦簇,烟雾缭绕之中,众人皆在赏玩珍贵植物,宙池王缓缓引导众人,而谢无炽伪装成随行清客,三言两语,便以利益诱之,将人心的指针从一头拨到另一头。
如水的夜,时书和谢无炽一路回院子里,听到潺潺的溪流声。
走过一片竹林,不远处,有人庆祝神诞,正在院子里放烟花。
“彭彭彭”!几簇,飞到蓝色的天顶,五颜六色,映亮脸庞。
时书和谢无炽站在竹林之中,月光清寂。
时书买的吃食,是神诞节专属的糕点,据说要用当地特产的树叶剁碎,掺杂叶汁煮成,有种淡淡的腥味,但能驱除蚊虫。
时书和谢无炽看了烟花,转过身:“谢无炽。”
“怎么?”
时书问:“你真名叫谢寻。”
谢无炽:“当时没告诉你,不过,我对这个名字本就缺乏认可。”
时书:“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