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径直往行李处走,看到地上拉长的影子,不用回头,也知道贺靳森跟上来了。
见到杜清柠,杜清柠已经帮他们将行李全部取出来了,包括佟雾那只在老佛爷买的行李箱。
贺靳森扫了一眼,问佟雾齐了吗,佟雾点点头,他便从杜清柠手里接过行李推车,下颔往前一抬,示意她俩走前面,他推着车,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杜清柠挽起佟雾的手臂,一同往前走。
人生第一次坐头等舱,还有矜贵绅士为她提行李,她的心情和肩上的小提包一样,晃过来晃过去。
而且出口出来,也不需要排队等出租,就有司机迎上来,豪车送她回家。
这么好的男朋友,怎么会有人舍得不要?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不过,她很快就懂了。贺靳森洗完澡,穿了件丝质睡袍,等在房里,等到耐心耗尽,开了瓶红酒,自斟自饮。
听见敲门声,他眉梢雀起,可是猫眼里看见姑娘一身谈判的模样,眉头又凛了凛,眼尾挑起一丝笑意,才打开门。
佟雾走进来,闻见一丝酒气和花香,抬眼,茶几上摆着红酒、甜品和鲜花,甜蜜气息萦绕。
这是间豪华套房,分卧室和起居室,也正是那年两人在这儿住了一个月的房间。
佟雾有个隐性习惯,无论去往哪儿一个陌生地方,一旦培养出熟悉的环境,她就会习惯呆在那个圈子里,将之变成自己的舒适区。
杜清柠当初想到北京城里来,佟雾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什刹海,想到了这家酒店。
这种习惯,或许叫念旧。
贺靳森太了解她了,所以订房就订了这一间。
贺靳森走到茶几边,倒了杯酒给佟雾。
佟雾没接,抬头看他一眼:“你能换件衣服吗?我们好好说说话。”
贺靳森笑了声,捏了捏腰腹上被系带勒出的一角衣料,眸光流转,弯腰对上姑娘的眼睛:“我穿这样不能说话?”
丝质睡袍轻薄,修身,垂感极强,灯影下像披了一层光,好像男人的第二层皮肤,而且领口大敞,肉眼可见他微微隆起的胸肌线,在嶙峋的锁骨下线条流畅,磊块分明。
视线往下,腰带之下,衣摆在他走动间,那修长腿型要露不露,有种欲呼之欲出。
佟雾敢肯定他里面什么都没穿,但也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再争论下去,只会被他牵着鼻子带进沟里去。
于是她没再理会,转身走到窗户前,留个背影给男人,周身聚起一团低气压。
大有男人不听她的,她就不理他了。
贺靳森挑眉,放下手中酒杯,走到姑娘身边,和她一样,将双肘支在窗棱上,看向她看的方向。
深邃夜幕下,远处的灯火比天空上的星星还要明亮,鳞次栉比的黑瓦下,柳树垂荡,人影晃动,烟袋斜街仿佛一条人间烟火,去了白日的喧闹繁华,多了几分安宁与清寂。
“你还记得那家店吗?我一个电话,把他们黑窝端了。”
贺靳森抬手指向某个地方,黑色屋脊层峦叠嶂,几盏灯火影影绰绰,要不是佟雾和他有着共同的回忆,根本不知道他指的哪儿。
“你能耐了。”佟雾冷嗤一声,回敬他。
贺靳森扬额:“当然,我那么好惹?欺负我雾子,活腻了。”
夜风吹来,他额前发丝微微飘动,眉宇里几分意气。
这么多年,还记着仇呢。
要不是男人提起,佟雾都快忘了这件事。
那家店在一条胡同口,看起来是卖女装,当年他俩走走逛逛,逛进店里,老板是一中年男,留着络腮胡,问他们买什么。
贺靳森说看看。
老板又问:“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佟雾诧异,没见过这么搭话的老板,随口问了一件小披肩,老板报了个价,堪比商场专柜,佟雾咋舌,老板便很不耐烦,斜眼鄙视,叫他们走,还顺手推了一把佟雾。
贺靳森在旁边,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捋起衣袖就要朝人打上去,被佟雾拉住。
两人出了店,贺靳森想想不对,这家店里很多衣服明显积了灰,而且价格虚高,老板根本不想做生意。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他北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