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昱和唐行聪作为机长和副机长,是最先被询问的。
“傅机长,”调查组的一位中年男人说:“航司的档案里显示你去年十月份离婚了。”
傅城昱问他:“这和这次事故有什么联系吗?”
“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你因为离婚,情绪受到影响,导致你在飞行中不够专注,也许操作有误,或者……”
唐行聪气呼呼地直接站起来打断对方:“你这是恶意揣测!”
傅城昱伸手抓了下唐行聪,示意他坐下,别意气用事。
唐行聪听话地乖乖坐回座位,但仍然没有住嘴,气愤的语气中带着一百分的笃定:“昱哥完全没有你说的什么不够专注,他是最严谨最专注的人,根本不会操作失误,这次事故明明不是人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污蔑人!”
另外一位女调查员出声打圆场:“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事故调查本身就需要考虑到所有方面的因素,问这个问题也不是针对傅机长,只是按照程序来,请你们理解。”
傅城昱说:“我明白,也理解,但不认同。”
“我可以明确告诉几位,我和我妻子离异和我的飞行操作没有任何的关联,我不会因为私事影响飞行,也没有任何想要报社的行为。”他直视着对面正盯着他看的几位调查员,态度不卑不亢,也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仿佛就和平常一样正常飞行回来,没出任何的事故。
“况且,”傅城昱提出:“如果我因为离婚的事影响到了飞行工作,为什么不是在才离婚的那段时间里出这场事故,而是在我离婚半年后才出,这合理吗?”
“不合理吧。”唐行聪搭腔。
“几位在事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就妄下定论,甚至现在连黑匣子都还没破译出来,就直接给我定了罪,多少有失偏颇。”傅城昱直接告诉他们:“如果是这个罪名,我不认。”
机组人员被轮番询问,每个人都被调查组叫进了会议室三次。
傅城昱和唐行聪第二次被问话的时候,调查组的人又开始质疑傅城昱不在江城机场迫降是否错过了最佳降落时间。
唐行聪都要气的拍桌子了,又一次被傅城昱拉住。
“江城机场比较小,最长的一条跑道只有2400米,”傅城昱冷静地阐述事实:“当时液压系统故障,备用系统也失灵,我不确定襟翼和起落架在降落时还能否正常工作,所以没去江场机场迫降。”
“在生死一线的重要关头,我不可能拿飞机上一百多号人的性命去赌起落架能正常放出。”他说。
“而且事实证明,起落架就是没办法放出来,”唐行聪怒气冲冲地瞪着对面,气得快要失去理智,“是昱哥救了一飞机的人,而你们现在却在质疑他!你们调查组就是这么调查事故真相的吗?”
这场审判持续了一天多。
本来说好27号要陪唐橘影去做产检的,但因为出了这次的事故,傅城昱也没能陪她产检。
这是他第一次缺席陪她产检。
今天要排查糖耐,不知道顺不顺利。
事情肯定早就上新闻了,家人和朋友一定都在担心他。
傅城昱很烦躁,也很后怕。
他想尽快见到家人,想第一时间去见唐橘影。
27号晚上,傅城昱终于可以回家。
但因为事故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黑匣子破译也需要时间,而且机组人员也都需要时间消化这种劫后余生的情绪,所以在事故调查清楚之前,傅城昱和唐行聪以及所有其他机组人员,都暂时停飞了。
傅城昱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唐橘影打电话。
唐橘影今天去产检,医生说她有点动胎气,不过问题不大,嘱咐她调整好情绪放轻松。
这会儿她正在卧室不断地刷新有关于昨天江航1016成功迫降的新闻。
唐橘影甚至听到了傅城昱和管制之间的对话,还有管制和其他飞机在波道里叫江航1016,却怎么都收不到回复的那段时间。
她只听着那几句“江航1016,梧城叫”就已经止不住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