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把衣服脱了,换了鞋,见他没回应,又走近了些,抬高声音叫他:“狗儿?胡嘉明,起来了,你还要睡多久——”
胡嘉明用被子将头罩了起来,闵疏在他面前蹲下来,推了他两下,胡嘉明还是没有动静。
见状,闵疏心下猛地一咯噔,心想不会是出事了吧?
他赶忙扑上去,一把拉开蒙在胡嘉明头上的被子。
“唔……”
被子下面露出黑皮肤青年睡得有点浮肿的脸,胡嘉明睡得五官皱巴巴的。一下子抬起些身体,勉强睁开眼看向闵疏:
“嗯、嗯?闵疏?怎么了?”
闵疏:……
吓死他了,幸好没事。闵疏没好气地往胡嘉明的头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还睡?都十点钟了,快给我起床!”
“……啊?”胡嘉明赖在床铺里,抱着被子不愿起来:“闵闵……我再睡会儿。”
“不准赖床。”闵疏又推了推他,道:“快起来,再不起,就不给你早饭吃了。”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见胡嘉明’噌’地一下瞪大了眼睛,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不行!!”
闵疏差点儿被他的大头撞了个正着,赶快将身子向后仰了仰,哭笑不得地又往他背上拍了一下道:“你可有点出息吧!”
胡嘉明也没生气,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抬手搓了把自己的脸,似是这才清醒了些,道:“哎……我这几天都没睡好,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说罢他转过头,对闵疏道:“闵闵,我跟你说,我现在生活作息其实可好了。”
闵疏不太相信,怀疑地看他:“真的吗?“
要知道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胡嘉明就是个作息昼夜颠倒,经常赖床赖得课都不想去上的人,有些时候甚至能通宵打一晚上游戏第二天再在宿舍里睡一整天。
但只要宿舍里有人提起食物,或者食堂等关键词,这人不管睡得多死都会一下子醒过来,大家都觉得他这种听到喜欢的关键词才会行动的样子特别像只馋嘴的狗子,所以干脆叫他狗儿。
“你别不信啊!”胡嘉明看见他的眼神,立即嚷嚷起来:“我跟你说基地里可变态了,每天九点钟准时关灯,七点半起床,那起床铃打得耳膜都能震碎!跟拉警报似的,没人能不醒,醒了就要去集合,先绕着居民区跑圈,然后每人做二十次俯卧撑,五十个下蹲,然后才能吃早饭!吃完早饭还得做广播体操——”
闵疏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基地里是这样的,不过想想还挺有道理的,毕竟在病毒肆虐的现在身体健康很重要,能多锻炼一下身体,提高点儿免疫力也是好的。不过如果让他每天这么锻炼他可能有点做不到,闵疏想。自从他初中的时候跑操跑到一半呼吸不过来晕在跑道上,就再没有老师敢叫他运动了。
“但你不是体育生吗?”闵疏道:”锻炼对你来说应该没问题吧。“
胡嘉明苦着脸:“是啊,但是早起很痛苦。”
这个闵疏倒是也同意,不过他想了想,道:“但你想想,这不是跟高中的时候差不多吗?我们高中的时候还不能九点钟就睡觉呢。”
胡嘉明:……
他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胡嘉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道:“你这么说,还怪有道理的。”
闵疏道:“对吧。”
胡嘉明点了点头,回想起了什么般地道:“这么一说基地里好像还挺好的,虽然饭菜难吃,但其实我们高中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油水再少一点,调味再简单些……”
这回轮到闵疏沉默了,心想你们高中饭菜到底是有多难吃?
“哎,我现在是真后悔了。”胡嘉明说着又搓了把脸,懊恼地道:“其实现在想想,有不如意的地方忍一忍也就算了,也不是非要偷渡。但我那个时候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个松本他以前好像我们国内在哪个大学教过几十年书,总之特别会说话,他一说我就被绕进去了,他还说之前已经有好多人成功过了——”
听到这儿,闵疏沉默下来,看了眼胡嘉明,道:“狗儿,我跟你说件事。”
胡嘉明顿住话头:“嗯?什么?”
闵疏咽了口唾沫,道:“他们夫妻死了。”
胡嘉明的神情有一瞬的空白,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接着脸肉眼可见地缓缓变白,嘴巴张合了几下,才说出话来:
“……两个都死了?”他嘴唇都有点发白,问:“昨天不是只查出来一个吗?”
闵疏将声音放轻了些:“另一个也感染了,不过应该是Y毒株,没接触□□的话应该问题就不大。”他怕胡嘉明吓着,便安慰道:“别担心,你到现在还没事应该就是没感染,船上的其他人也没事,尸体我们已经处理了,不会有危险的——”
胡嘉明神色有些愣愣的,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似是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伸手握住了闵疏的手臂:
“等等!尸体是谁处理的?你也去了?“
闵疏愣了愣,见胡嘉明严肃立透着些恐惧的表情,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就站在门口没进去,我们把尸体连带着房子都烧了。”
胡嘉明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瘫坐在了地上:“烧了就好,烧了就好。”
他缓了缓,接着坐直起来,向闵疏极其严肃地道:“我跟你说,这些感染了Y毒株之后的尸体传染性特别强,千万不能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