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0日,日本,东京。
千代田区,永田町,首相府。
一大早,三浦内康首相站在府内的池塘边,欣赏浮冰残荷,绿柳新芽,不禁心境澄明,感慨万千。他回想自己苦尽甘来的权柄生涯,颇想记录心情,流传后世。
“三百年前,德川家康就以隐忍著称,一生都在忍,忍得无数屈辱和打压,最终成为开创江户时代的首任大将军。
现在的日本也在三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华族公卿已然颓废,中国爪牙四下横行,世界风云激荡变幻。我作为新时代的日本首相,也要努力呀。”
能混到今天而不死,三浦内心还是颇为自得。没了军部和公卿搅局,他所代表的资产阶级改良派跟日共合作的还算愉快。
中日停战仅仅半年,日本社会出现极大改观。豪族权贵的田地被分,就业岗位提升,社会财富分配更加公平,出现跟中国类似的全社会兴旺。
早上七点,收音机里播放日语新闻。
头条是“日本国汉语教学规范讨论尚未达成一致”,三浦听着摇摇头。他来自后世日本文化昌盛的时代,如何能心甘情愿让本民族语言成为方言?
教学规范的争吵其实有三浦的默许——他不敢公然反对,但日本国情民情就是“表面恭敬,背后拖沓”,可以很轻松将一件事给拖黄了。
次条是“日本军队改制方案未能在议会得以通过”,三浦还是摇头。
日本海军目前正在中日联合舰队中,前不久执行攻击海参崴,目前正在东南亚跟英法海军作战。
四艘“凤翔”级航母构成两个航母打击编队,兵锋极为犀利。在南海击沉多艘英法战舰,逼得对手不得不退守新加坡要塞。
可中国想要彻底解散日本军队,尤其是陆军,完全没有将近百万日军收为己用的意思。大批士兵将进工厂或回到农村,这引发不小的抗议。
三浦开始颇为不解,后来想通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的本意是“祭祀”,引申为政权,具体是官僚体系。“戎”是“战争”,组建军队,开疆扩土。
“圣光”很乐意吸收有经验的日本公务员加入自己的政务体系中,却对日本军队保持格外警惕。
吸收日本海军是没办法,但日本陆军必然要被拆散。至少在完全改造日本之前,不能让其保持军队。
中国宁愿将大批日军解散后送到东南亚充当开垦团,也不愿将这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军事力量保留下来。
这事都不用三浦暗中使坏,军队和议会都不乐意,反抗情绪非常强烈。日共内部也有不同意见。
再次条是国际新闻,“中国在贝加尔湖前线出现阶段性成果,从乌兰乌德到乌兰巴托的“战时铁路”修通了。
且从塞音山达到乌兰巴托的正规线也改成快速修建的“急造线”,铺轨速度提升数倍,将在月底通车。中国国防军提前三到六个月在前线通铁路。’
三浦听到这消息还是摇头。
当所有人都觉着中国挑起大战后必然狂攻沙俄,没想到它停在贝加尔湖死都不动,就一个劲的修路。
等到三月份,西伯利亚气温上升,冻土变烂泥塘,战争更打不下去。提前三个月通车的“急造铁路”好歹也是路,可以彻底断绝沙俄反攻的可能。
而且西伯利亚为什么是烂泥塘,原因是开发程度太低。
当年的美国人也是面对类似环境——整个北美都是森林和湖泊,纽约的曼哈顿就曾经是个超大的烂泥塘。美国靠修建良好的河道和排水体系,将沼泽变成坚实土地。
中国是有能力在远东搞基建的。
它只要站稳了脚,沙俄就拱不动,必然彻底丧失远东领土。有铁路运输人员和建材,春夏就是很好的建设期。等到秋冬,伊尔库茨克只怕也保不住。
中国正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行扩张,且冷静而不贪,能认识到自身实力尚且有限,不谋求毕其功于一役。
三浦觉着自己还是得忍。不但要忍,还要积极配合。让日本在中国的扩张中获得好处,又要避免被其完全绑定。
收音机里播放第四条新闻,“卡佳女士卸任东京纪律监察委员会书记一职,新任书记将由中国纪委书记周青峰同志担任。”
嗯……?
三浦听得一呆,回头瞧了眼侍从手里捧着的收音机。新闻继续播报,“周青峰阁下不日将抵达东京,主持‘东京纪委’工作。”
诶……这就不是叫人发呆了,而是大恐怖!
“这……这怎么可能?”三浦还想当“隐忍老乌龟”,眨眼就慌了手脚,“周青峰怎么可能来东京?”
这个大魔王绝对不是来旅游赏花的,他一出动绝对要搞事。三浦不由得大大后悔,并深刻反思。
“难道是我最近没有积极工作,惹恼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