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温蓝。
温蓝没有注意到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人。
戚淮还不知道自己放走了什么人。
正如数日前,挖地道逃出来的骨右混迹在商旅中从城门出去一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戚淮的网网不住别人,只网住了他自己。
这一辈子都在作茧自缚。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西河王变成了一个酒鬼。
他痛苦地喝酒,痛苦地回忆,痛苦地想念,恨不能把心挖出来,让蛊虫从自己的皮肤上爬出来,酒入愁肠,已分不清是蛊虫还是忏悔在作怪。
再是坚毅的人面对这般的折磨都无法保持镇静。
周旖东也在喝酒。
他没有办法忘记章璎。
战争之余,总是想起来那道瘦弱的影子,做梦的时候总是梦到他在问,周旖东,你后悔了吗?
他当然后悔了。
到时过境迁,他才敢承认自己后悔了。
他相信在宫里的章珞也后悔了。
他听说章珞在宫中做了贵妃,但这所谓的贵妃也并没有十分得皇帝喜欢。
章珞名义上是自己的继母,却入了宫中,变成皇帝的妾,这一次迁都她也跟着过去,路上感染了风寒,章珩跟着照看,也不知道能否挺过去。
他希望她能挺过去,因为章璎知道了一定会伤心。
戚淮还有资格替章璎做一些事,而他早就没资格了。
他就不应该遇到章璎。
遇到了,也不应该如此狠毒,那时候的自己被仇恨蒙蔽心智,只盼着凌虐章璎求来自己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快,一步错,步步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某种意义来说,他救了戚淮,也算是一种赎罪,起因在章璎。
人人叫他章璎,可惜真正的章璎无名无姓,相必不愿意用这个名字活着,可笑他到现在才明白那闻名朝野的阉宦皮囊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块璞玉。
可惜世人无知,世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