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宅,
一处紧闭的卧房内,透出阵阵死气,和浓重的药味儿。
病榻之上,躺着白发苍苍,愈加破败年老的妇人。
她年岁不过四十有余,本不该苍老至此。
卧房外,云家少奶奶唉声叹气,一抬眼,见连着几个日夜未归丈夫刚从外头推门回来,当即冲上去揪着耳朵痛骂:
“你又去何处鬼混了?母亲病成这样子,还不知撑不撑得过呢,你不在床前尽孝,倒还成日去外头胡闹,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去赌,我要了你的命!”
云家长兄捂着耳朵往一边躲,嘟囔道:
“轻些,轻些,家中穷得揭不开锅,母亲又病着,我是出去想法子去了。
小妹死在东宫,说不准就是太子逼死的她,前些时日母亲闯了东宫,还是当今皇后特意派人送来的,可见那皇后正是为她儿子做的恶事心虚。
今日我去酒坊同人喝酒,多问了几句,听闻皇后和太子最重名声,你说,这逼死民女的名头,若是落在头上,怕是朝堂内外,都要议论罢?
既是如此,何不请人递信儿给东宫,借着给阿娘看病的名头,好生要上一笔银钱,东宫太子和皇后便是为了堵住咱们家人的嘴,想来也不会不给,”
这番话落,那云少奶奶眼神一变,也起了心思。
夫妻二人在婆母病榻前如此算计,连云乔“死”,都要吃干抹净。
榻上的老妇人听得真切,伏在榻边一阵猛咳。
“咳咳咳……”
咳声带血,那门口处的夫妻闻声回头,忙往榻边瞧。
“哎呦,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喝着药,怎的又咳血。”
云家长子半蹲在榻边,手拿帕子要给母亲擦唇边的血。
那老妇人抓起一旁的药碗,猛地砸向这个长子。
“你和你那个爹,真是一样的让人恶心!滚出去!出去!”她满头白发,人老珠黄。
那双苍老浑浊的眼,在这一瞬,却好似迸裂出鲜艳的血色。
云家大郎被骂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一旁的少夫人忙拉了他出去。
“大郎说话虽不中听,却也在理,婆母眼下心疼小妹,自是听不得,可人死都死了,咱们家的日子,总还得过,难不成,让小妹白白地死了,家里什么都捞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