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丹娘了然。
也对,这些时日她们妯娌之间走动频繁,常常说笑,终归因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很难真的与沈瑞感同身受。
仔细联想一番,这道理就不难理解。
当初翁元雁与沈瑞一事就闹得满城风雨,后来虽平息了,但到底沈瑞心中多少会有不快,不过是顾全着眼前的日子,不得不隐忍下来,再加上翁元雁给他做妾后也确实帮衬了不少,二人情深意浓之际,关于过往种种自不会提。
但不会提,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更不意味着沈瑞就忘记了。
翁元雁金蝉脱壳,从霞石县失踪,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妾室。
而且这男人还是皇子,是御封的王爷。
翁元雁也由一般官宦人家的妾室,成为了侧妃之尊。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差距自然也落到了妾室身份有别上。
沈瑞必定憋着一口气。
丹娘垂眸浅笑:“事已至此,你们一家子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外头的事情就随他去吧,横竖咱们沈府只是丢了个姨娘,许是这翁姨娘福气不够,也没法子。”
王氏闪了闪眼睛,跟着笑道:“大嫂子说的是。”
年关将至,兰心绣庄还收到了一笔大买卖。
由宁康长公主推荐,南陶公主的大婚配饰就由兰心绣庄所出。
这南陶公主虽不算得宠,但她性子温柔,人也忠厚坦诚,像是一块浸润了清泉的美玉,被老皇帝夸奖过几回人品贵重。
是以,这一次南陶公主下嫁,也是老皇帝多番考量,最终选定了当朝清贵家里的一位公子哥。
两人年龄相仿,兴趣相投,原先在宴会上就见过不止一次。
这媒做得好,公主还未大婚,整个圣京城就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兰心绣庄得了这桩好差事,丹娘都为之精神一振。
为此,她特地亲自去了一趟长公主府,请宁康长公主出面,见了南陶公主一回,细细问了公主的喜好。
南陶公主确实羞涩温柔,望向丹娘的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盛满了羡慕。
看得丹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南陶公主掩口道:“早就听闻襄和夫人的美名,上一次秋猎本宫却染了风寒不便随驾同行,失了与夫人亲近的机会,却不想今日得偿所愿。”
宁康长公主笑了,转脸向着丹娘:“你别看我这侄女儿养在深宫,其实性子倒也没明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温和,她呀小时候还骑马射箭呢,玩得不比儿郎差。”
“公主殿下谬赞。”丹娘喜欢与这样直白明快的人说话。
寥寥数语,二人很快便相谈甚欢。
南陶公主说了自己喜欢的纹路样式,还有各种颜色。
丹娘都一一记下。
拜别时,一小太监匆匆赶来,跪在丹娘跟前:“见过长公主,公主殿下,襄和夫人,太妃娘娘身子不爽,传您过去呢!”
丹娘原先没觉得有怎样,还以为是端肃太妃老毛病犯了,想让她过去帮着推拿一番,好松快舒坦些,可到了太妃宫门外,却见里里外外的奴仆宫婢们一个个面露愁容,里头隐隐传来哭声。
她心头咯噔一下,忙快步入内。
宫殿里弥漫着药味儿,浓得散不开。
层层帘幔之下,挡不住那位老人苍白的脸。
见到丹娘,太妃无力地笑笑:“没什么的,人年纪大了这一遭是难免的……”
丹娘看清了她面色颓废,已然失了生机:“太妃娘娘……”见太妃又阖眼,像是没有精力回应她,她又转脸去问身边伺候的嬷嬷,“太医可来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