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双黑眸深沉,眸底蕴着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叫人看不清猜不透。
她只能懵懂地看着他,鬼使神差般直言道:“我还猜,容将军心中可是开始在乎我了?”
男人朗笑出声,眼尾彻底有了笑意,一双剑眉弯下带起温和的弧度,软化了他整个人张扬凌厉的气势,好似一下子当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叶采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脸上有些发热,却迟迟等不到容津岸的回答。
待他笑声散去,她忍不住探直身子向他凑近,追问道:“那我猜对了吗?”
容津岸敛目,手里还拿着装着打糕的油纸包。
甜腻香气持久地侵入他的鼻腔,不知何时竟已不显得排斥了。
他并未答话,只抬手将方才放置一边只咬了半口的打糕拿了起来。
送入口中前,他嘴含笑意,意味不明道:“可惜,猜错了。”
打糕入喉,香软化开,绽着甜腻的味道。
向来不喜甜的味蕾在这一刻破天荒地接纳了这抹香甜。
缓慢品尝,吞吃入腹。
竟还觉得意犹未尽。
“容公子,可否来搭把手?”
正想着,门前探出一个脑袋来,耳边回响的嗓音和真实传来的重合在了一起。
容津岸转头看去,见叶采薇鼻尖渗着细汗,脸颊红扑扑的。
这回倒是不唤哥哥,规规矩矩地唤着容公子。
“干什么?”
叶采薇一路带着行走不太方便的容津岸来到厨房,指了指灶台上的那口大锅:“这锅许久未用过了,我本是想烧开热水烫过一次能干净些,但这口锅太大了,里面的水太烫,我端不起来。”
说这话时,叶采薇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前世,她和容津岸算得上是相敬如宾,除了床榻上的火热,平日里因着容津岸的冷硬几乎说不上几句话,不会有进一步的交谈,她也鲜少向他提要求,即使只是顺手帮个小忙。
或许是觉着今生这段萍水相逢的缘分后再不会和他有交集,亦或是觉得如今的容津岸不似前世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采薇方才在厨房犹豫了一瞬,便大着胆子前去求助于他。
容津岸面色不详地在氤氲雾气中静静看了那口大锅片刻,而后没有出声,径直上前一把端起了装满滚烫沸水的大锅。
叶采薇下意识要惊呼,拿在手里隔热的帕子都还未来得及递出去,便见容津岸已经手臂曲起肌肉贲张,那口大锅在他手上就像是没什么重量似的,轻而易举就被他移动到了一旁的水池前。
哗啦水声想起,不算宽敞的厨房内瞬间被热气笼罩,眼前视线模糊不清,更有热意流窜在周身。
叶采薇下意识朝旁边移动了半步想要在热气中喘气。
可刚一张嘴,手臂上赫然一道被拉扯的力道,以及手臂被一只大掌紧握包裹的触感。
她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撞上迎面走来的高挺身影。
“小心点,锅烫。”
热气散去些许,眼前逐渐能够看清。
叶采薇惊吓未定地瞪大眼,只见容津岸只一手提着倒空热水的大锅,另一只手还攥着她的手臂。
她愣在原地,一方面是为方才险些撞上热烫的锅,另一方面则是惊叹容津岸有力的臂膀实在有些好用。
若是她,别说是单手,就是两手提起空的大锅也得费好些劲。
留不住的热气很快在厨房内彻底消散,只留下些许浓热的气息,令容津岸额头也布上细汗。
他视线在厨房内扫了一周,而后抬手就轻而易举够到了处于墙壁高处的通风窗户,一把推开,转头问:“还有吗?”
叶采薇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和容津岸成婚后,偶尔有需要一点帮助时,却并不能向自己的丈夫开口。
他或是不在府上,或是一个人沉闷地将自己关在书房内。
若是那时的容津岸并未遭受落败的重创,腿脚也没有被伤疾夺去正常行走的能力,他们是否能够相处得更亲密些呢。
但叶采薇很快又想到,或许没有那些,他们也无法真正做一对和谐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