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漫了上来,水鸟,芳踪都消散无痕。
一晃神的功夫,面前竟是一张……床?
帐幔低垂,被春风轻轻吹动,仿佛暗藏着一样宝物。
他仿佛被冥冥之中的一股意志,催促着,昏昏沉沉地掀开了那床帐。
只一瞧,骇然吃了一惊。
床上竟横卧个女人!
肌莹骨润,体态婀娜,乌发披散,脸庞纯真妩媚,那是张跟刘巧娥如出一辙的眉眼。
慕道瑛怔住了,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两耳嗡嗡作响。
他的指尖还扶着床帐,他想,他应该马上闭眼转身,退出去,伏地请罪。
可梦中的刘巧娥却并未白日里的嚣狂霸道,她圆脸如月,星眸灿莹,憨笑喊他:“宁瑕。”
理智告诉慕道瑛,自己真的应当走了,可不知为何,他竟移不开眼。
只这一愣神的功夫,便又天旋地转。
被翻红浪,依稀两道交1缠人影。窄罗衫子薄罗裙交织着缥色道袍。
仓促变化的景像,令他一时间也有些迷糊。瞧见那道袍,慕道瑛双眉微轩,有些不满,这究竟哪个道人,竟如此狂悖轻薄,连道袍也不及脱了,这般玷污道门门楣?
那道人年岁也不大,赤着白皙的肌肤,伏着细腰薄背,湿漉漉的乌发顺着脊柱线蜿蜒散落随耸1动起伏。
因侧着脸,慕道瑛看不清他的眉眼,只瞧见他不断绷紧的肌肉,汗湿了的墨鬓,他低低喘1息,腰肢狂摆,骨节分明的指锢着女人柔软的腰身。显出极为动容沉醉,他俯身轻哄着身下的女子,迫她抬起脸,目光正对他。女子云鬓散乱,星眸含泪。
正是刘巧娥。
慕道瑛微变了脸色,嘴里仿佛吞了颗黄连,漫开一阵酸涩苦意,大脑纷纷乱乱,惊疑不定想:她怎会在此,又怎会跟这个青年道子厮混在一处?这道子究竟是何人?
他一惊之下微生出些许愠怒,大脑也烧成了浆糊,糊里糊涂就想上手将二人分开。
那青年道子柔柔地哄她,与她耳鬓厮磨,深深浅浅。这时,他终于抬起脸来。
慕道瑛强忍心里几分凄苦,瞧见他长眉墨鬓,修鼻薄唇。
可就在他对上他的目光的刹那。
他骇然从睡梦中惊醒了。
那是他的脸!
做了这样一个可怖的噩梦,慕道瑛惊容未定,心如擂鼓,冷汗涔涔。抬起t?的手指酸软。
动了一下身子,忽觉身上又黏又腻。他怔了一下,提起衣摆,眼睁睁瞧见道袍濡湿了大团,慕道瑛猝然苍白了面色,霎时如五雷轰顶,舌根苦涩。
除少年童男时读到那水上洛神,曾有过点人之常情的绮思之外,自修道以来,他意念坚定,从未有过梦中遗1精。
怎会如此?慕道瑛两耳犹如大钟交响一般,心乱如麻。
难道,难道——
他倏地想起昨日那个吻,
那个动情,他合上眼,他也无法招架的吻。
他被她亲得意乱情迷,像个笨拙的学不会呼吸的孩子,涨红着脸憋着一团气,直被她亲晕过去。
今天这个梦,难道是那个芳吻的残魂吗?
慕道瑛苍白的面色登时洇两团薄红,不过只略略想起,便又意念摇动,心乱如麻。
慌乱,窘迫,不安,还有那细微的,惊心动魄的悸动,都混杂在一起,令他茫然而惊惧。
慕道瑛微微合上眼,不敢相信事情怎会发展至此,一切仿佛都乱了套。
明明只一开始只是为了博得她信任,才多番曲意柔顺——
之后,便多了一丝愧疚。
愧疚是种极其奇妙的心情,因这愧疚便极易生出一丝怜惜,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生出怜惜,便几离爱不远了。
一退再退,本求脱身,却无意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