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眸看向街上仍然在分发喜糖的喜婆和丫鬟,说:“和昨天一样,这个幻境在不断重复。”
李眉砂说:“这个幻境在等人。”
祝遥栀想起昨晚墨天音那些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的话,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她和李眉砂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无所顾忌地探知对方家中私事的地步。
出乎她的意料,李眉砂主动提起:“幻境在等我母亲,我并不知晓她的行踪。”
祝遥栀就顺势说:“我昨晚遇到了墨天音,在婚宴上,她说当初这场婚礼,你母亲并没有回来。”
李眉砂:“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啊?”祝遥栀怔了一下,“可这是你的父母。”
怎么好像不太熟的样子。
李眉砂说:“我从未见过我父亲,连我母亲都鲜少见面。”
祝遥栀:?
她惊讶地问:“你不是你母亲养大的吗?”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一直在玲珑七阙,明事理,承极武,母亲偶尔会传讯让我去斩杀魔修,更多的时候由墨天音传达命令。”少年声音平静,“偶尔见母亲一面,她也只问我,是否领悟了昙释刀法最后一阶。”
简直是放养。
祝遥栀忽然想起一件事,邪神之前一直被困在仙盟的秉烛狱,墨天音等人不断把小怪物虐杀回幼弱之时,必然经过了陆簪星的授意,甚至还有可能是陆簪星亲自动手。
她觉得这些事情背后一定是沉重而血淋淋的真相,所以她没有再细想下去,只是问:“所以昙释刀最后一阶是什么?”
李眉砂答道:“苍生渡。我母亲说,我眼中未见苍生。”
祝遥栀说:“哪怕没有悟到最后一阶,你也已经很强了。”
谈话间,他们已经随着人潮走到陆府。
祝遥栀又坐在昨天的竹亭里,区别是今天捎上了李眉砂。
浮光日影落了少年一身,长发高束,容色清绝。
祝遥栀越看,越是不能接受,甚至有几分悲从中来,好端端的,她怎么就变成脚踏两条船的渣女了?
可能是她的面容有些扭曲,李眉砂缓声问:“你在想什么?”
“想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祝遥栀趴在石桌上,有点生无可恋。
太离谱了,这叫什么事。
而这时,竹帘外有丫鬟说:“贵客,这是我们姑爷送的九州月白,今日大喜,与二位同乐。”
祝遥栀瞥了过去,只见丫鬟手中端着的是一壶酒。
她与李眉砂对视一眼,后者撩开竹帘,丫鬟把酒放下后就行礼离开。
祝遥栀指了指那壶酒,问:“有没有毒?”
“没有。”李眉砂说。
祝遥栀挑开竹帘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们这桌有这壶意义不明的九州月白。
李梦戈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在疑惑不解,而李眉砂说:“九州月白是天下四大佳酿之首,因为酿酒的月魄白梨已经绝迹,向来有价无市。”
冰裂纹的青瓷酒瓶散发出清冽柔甜的酒香,带着梨花盛开的香气。
祝遥栀说:“倒是大手笔。”
她隔着竹帘往正厅瞥了一眼,问李眉砂:“你不去见一下你父亲?”
“既堕孽物,谈何人伦。”李眉砂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更何况这个幻境里的只是一道分身。”
好吧,真是帮理不帮亲啊。陆簪星也是这么想的吗?所以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痛下杀手。
祝遥栀有些感慨,李眉砂却问她:“你要不要和我去杀魔教圣女?”
干嘛,她杀她自己?
祝遥栀心头一颤,强装镇定道:“你不是说还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