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道:“这里是你的梦境,即便你想让它们变得一致,我也始终无法成为那样一具可怜的木偶。”
“是‘无法’,还是‘不会’?”,张凉抛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然而这却引来了对方的深思。
二者对视着,张凉只觉得自己似乎能够从对方的眼瞳中看见自己以往的模样,那美妙的光泽与色彩就像是一方平淡如镜的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觉得自己可能是无法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了,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双纤细的手却迎面搂住了他的身体,他听见了一声颇有些无奈的轻笑,随后,淡淡的呼吸与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都是。”
“‘无法’起于我,而‘不会’则源于你。”
……
“嘎吱!”
张凉来到了桌子旁,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现在木屋内非常的温暖,温暖得足以让人发困了,如果有一个不知情的人看见那温暖的壁炉以及明显被清扫过的家具和摆设,说不定会认为这是一个舒适的度假居所。
与噩梦相关的记忆在这明亮且温柔的火光下显得无比虚幻,此时的他仿佛又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又或者说“凡人”,正在贪婪地享受着这极其不真实且短暂的宁静。
他看着那不断跳动、不断变幻形状的火光,稍有些出神。
冒着热气的茶水被轻轻地放在了张凉的面前,随后,那个带来茶水的身影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谢谢……”
张凉轻轻说了一声,他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却发现里面的茶水其实并不算热,甚至可以说是冷水,这和那缓缓飘荡的水雾完全对不上号。
“你一定要我回来这里一趟,总该有些话要和我说的,对吧?”,张凉说着,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然而并没有任何的反应:“那些信使几乎和我断绝了联系,只有你能够让它们来找我了。”
这位“女贵族”不紧不慢地“享用”着杯中的冷水,从她的表情与动作上根本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现在的她已经摘下了帽子,银色的长发也并未扎起,只是简单地拢了一下,她放下了茶杯,说道:“当壁炉中的火焰燃起时,我就知道,你已经发生了真正意义上的改变。”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话,也不想接受自身的变化……否则这个梦境会发生更加显著的改变。”,那对银色的眼瞳再一次对上了张凉的视线:“但是从你的角度出发,你现在才算是真正地走在了解决问题的道路上。”
张凉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当然听懂了这两句话的意思,但这的的确确不是他现在想要听见的东西……这会让他感到加倍的疲惫。
“玛利亚。”
“嗯?”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忘了自己的过去,也忘记了自己的死亡。”,张凉说道:“那么现在呢?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玛利亚摇了摇头,她苦笑着说道:“我也会做梦,我会梦到以前的自己,甚至会分不清哪一个自己才是真实的……但每当梦走到最后,我都会惊醒,而那些梦的结尾,总是充满了懦弱和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