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程谦起身奏道:“启禀陛下。西北一带近来不靖,拓跋赫虽得前次赔银,却仍不知足,近日来延州、凉州频遭小股袭扰,虽无大战,但扰民甚甚,边将屡屡上书求援。”
李桢安闻言,未作声。
朝堂气氛微凝,众臣望向皇帝,又望向新升官的萧允弘。
萧允弘不待圣言,便出列一步,抱拳沉声开口:“臣愿领兵赴西北,上次遗祸未绝,此番当一举肃清,还我边地清明。”
李桢安却依旧垂眸,神色难辨:“此事……朕自会思量。”
萧允弘眉宇微敛,只应声退下。
心中思量,朝中尚有数位历经沙场、资历深厚的老臣将领,然若论近年军中斩获、胆识谋略,自己也算得上后起之秀。
西南一役,不仅稳住边防,更重振军心,虽无盖世声名,也已令兵中诸将刮目。
父帅至今生死不明,朝中上下多已默认其殉于沙场,连尸骨也无踪影。皇帝若有顾虑,不过是因父亲旧事残留心结。
今次倘有战功,他对自己这个羽翼未丰、根基不稳的毛头小子,又能有多少忌惮?
若此行不幸殒命于疆场,其即无子嗣继承衣钵,亦无外戚之助力。既受陛阶擢拔,为何这等关键之处,反见圣心游移?
朝会将散,众臣依次出列,萧允弘见李珏立于班中,身着玄纹朝服,神色漠漠。两人目光交汇,皆未言语,便各自离去。
萧允弘策马归至骁卫府。府中早有消息传开,一众亲随将士纷纷拱手作揖:“恭贺大人升任左骁卫将军!”
他踏镫而下,恍若那些恭贺之声都落在另一重天,略颔首便径入内堂。
屋内炉火映案,茶尚温书案之上已堆起今日奏章,笔墨整齐搁着。
片刻后,赵晟前来,抱拳道:“将军,恭贺升职。”
萧允弘只嗯了一声,低头翻了翻一页公文:“何事?”
赵晟面色一肃,低声禀道:“属下趁将军病中数日,追查上回歹徒夜袭夫人一事,乃白家旧部所为,受白玄风指示,得听夫人离府的动向,意欲将她掳走……或许还有其他图谋。”
“不必再查。”萧允弘目凝窗外枯梅:“我与此无关了。”
赵晟一怔,他早听闻将军与夫人……坊间流言四起,今日又见将军面色沉静得过分,不敢再问,噤声退去。
屋内顿时归于一片寂静。
萧允弘低头从怀中取出那方绢帕,素帕兰纹犹清,边角微蜷,他垂眸凝视着那方帕子,指腹反复摩挲,
那日她走后,他从榻上醒来,耳边还残存她衣袂拂过的轻响。
他本不该放低身段哀求,她说过要走的,怎么也留不住。他病中昏沉,挽留之态几近卑微,此刻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妇人耳。”他喃喃道,像要说服自己。
他将绢帕缓缓合起,收回怀中。
须臾后,骁卫府中练兵场铁甲铮铮,萧允弘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炬,手中策马之鞭挥出一道利风。
“演战阵法,五人一列,照旧来过!”
众军士声如洪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