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书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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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赵明臻紧张地看着他，见他屏气凝神，勾弦的指节微松，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可就在箭镞将要离弦之际，围栏外的树丛中，竟斜斜飞下一只灰褐色的鸟儿。

nbsp;nbsp;nbsp;nbsp;眼见鸟儿就要朝木杆处飞去，赵明臻蓦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不忍再看的瞬间，这一箭，刚好从灰鸟惊魂的尾羽擦过——

nbsp;nbsp;nbsp;nbsp;原来是弓弦震动的瞬间，燕渠调整了角度。

nbsp;nbsp;nbsp;nbsp;这一箭，只穿过了去三只铁环。

nbsp;nbsp;nbsp;nbsp;惋惜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燕渠的神色倒是如常。

nbsp;nbsp;nbsp;nbsp;“三环。”他收起长弓，挂回马鞍边：“长公主，你赢了。”

nbsp;nbsp;nbsp;nbsp;一码归一码，即使是为了躲避鸟儿，这一箭偏了就是偏了。他没打算多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赵明臻把刚刚的经过尽收眼底，见状不无讶异地道：“燕将军也会在乎一只小鸟吗？”

nbsp;nbsp;nbsp;nbsp;战场上，连人头都是记功的工具，为了方便携带，他们往往会削去人头上的耳朵来计数。

nbsp;nbsp;nbsp;nbsp;在这样的环境里，练不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早就先死在自己的梦魇里了。

nbsp;nbsp;nbsp;nbsp;燕渠的神情依旧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nbsp;nbsp;nbsp;nbsp;他只自嘲般轻笑一声，道：“怎么？长公主是觉得臣虚伪吗？”

nbsp;nbsp;nbsp;nbsp;命丧他之手的飞禽走兽不知多少，打仗时粮草短缺，更是能什么都吃过了。

nbsp;nbsp;nbsp;nbsp;然而这一箭，只是为了一时输赢，他无意杀灭无辜的鸟雀。

nbsp;nbsp;nbsp;nbsp;闻言，赵明臻微微瞪圆了眼睛，“本宫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nbsp;nbsp;nbsp;nbsp;只是什么，她一时却也说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她顿了顿，仿佛赦免一般大手一挥，朝燕渠又道：“好啦，本宫也不占你这个便宜，就当我们平局了，如何？”

nbsp;nbsp;nbsp;nbsp;燕渠保持着唇角的弧度，应道：“好。下……”

nbsp;nbsp;nbsp;nbsp;下次，可以再找个时间，好好地比一比。

nbsp;nbsp;nbsp;nbsp;然而话未出口，他忽然又想起了昨晚赵明臻所说，那句“井水不犯河水”，把剩下的都吞了回去。

nbsp;nbsp;nbsp;nbsp;赵明臻没注意他的欲

nbsp;nbsp;nbsp;nbsp;言又止。

nbsp;nbsp;nbsp;nbsp;化解情绪不能靠无止境的放纵与消磨，这会儿发泄过了，她的心情反倒好了许多，于是好脾气地道：“平局也没关系。方才，燕将军想问什么？”

nbsp;nbsp;nbsp;nbsp;燕渠的眼神闪了闪，开口时话音倒还平静：“殿下既已开怀，臣已没有什么想问的。”

nbsp;nbsp;nbsp;nbsp;赵明臻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道：“其实说与你听，倒也无妨。不论如何，我们如今都已经是夫妻了，很多事，确实应该互通一下。”

nbsp;nbsp;nbsp;nbsp;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在女儿回门的日子，母亲居然还在敲打自己的女儿，让她不要碍自己儿子的眼。燕将军，你说可不可笑？”

nbsp;nbsp;nbsp;nbsp;赵明臻明白徐太后为什么不许她参政——前朝出过女帝，为免瓜田李下，到他们大梁这一朝，公主们都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nbsp;nbsp;nbsp;nbsp;于她自己而言，从前嚣张跋扈、骄奢淫逸的名声，又何尝不是先帝盛宠下的保护色？

nbsp;nbsp;nbsp;nbsp;只是她明白，却不代表她心里好受。

nbsp;nbsp;nbsp;nbsp;从前，她受先帝宠爱，给太子党提供了那么多助力。结果现在，赵景昂登基了地位稳固了，她却反倒多了诸多避讳。

nbsp;nbsp;nbsp;nbsp;赵明臻话里的意有所指，和指名道姓也没什么区别了。

nbsp;nbsp;nbsp;nbsp;燕渠听明白了，却沉默半晌，而后才道：“那作为女儿，她心里，又是如何作想？”

nbsp;nbsp;nbsp;nbsp;赵明臻垂了垂眼，眼底阴翳隐现。

nbsp;nbsp;nbsp;nbsp;许久，她才开口继续道：“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nbsp;nbsp;nbsp;nbsp;她没有把话咬死，然而心里却很清楚，自从她选择把赐婚的主动权拿到手里，主动与燕渠结盟起，她就已经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nbsp;nbsp;nbsp;nbsp;案板上，不是刀俎，就是鱼肉。她要获得更多的权力，直至不再受人摆布。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回到公主府时，赵明臻已经饿得不行。

nbsp;nbsp;nbsp;nbsp;她翻身下马，立即就吩咐道：“去把午膳传上来，本宫要饿死了。”

nbsp;nbsp;nbsp;nbsp;燕渠抬眉，似有不解道：“路上多的是小食摊，长公主也能把自己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