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谌眸光沉沉,似有看透一切的通澈:“容我思考些时日。”
燕翎与之对视,竟颇为心虚。
“再拖我怕父皇……”
“陛下已醒,只是暂时卧床不起。”
燕翎怔了怔,随即欣喜道:“当真,太好了,我父皇肯定很担心我,舅舅既能入宫,可否能悄悄给父皇带平安?”
“此事倒是可以。”
悬在燕翎心头的重担倏然放了下来。
“多谢舅舅。”她郑重作揖。
王谌托着她的手阻拦了她的行礼:“不必,殿下言重,放心在府上住着,我已叫管事的给你安排居所。”
王氏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叫燕翎心头暖融融的。
出了明镜堂,燕翎神色显而易见松乏了不少,她已拜托表哥去把符离带来,她迫不及待的要与符离分享这个好消息。
“殿下如此高兴,看来王大人答应什么了。”
悠然低沉的声音叫她唇角笑意一滞,她僵硬着身子回了头,谢崇青立于廊下,青色的身影与乌黑的廊檐形成一副浓墨般的画卷。
“你怎的还在这儿。”她冷冷道。
谢崇青缓步走来,燕翎登时警惕,此处已经离明净堂有段距离,她的身影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殿下当真厉害,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筹谋离开。”
他面无表情,说着夸赞的话,听着倒像是嘲讽。
“大人这话说的好生无赖,我又非你的所有物,离开竟成了筹谋。”
燕翎气笑了,更耿耿于怀的是他瞧不起的态度,还竟把她当做……小雀儿。
谢崇青步步紧逼,倏然间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压迫感被拉到了最大,燕翎呼吸顿时一窒。
近到燕翎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她蹙眉正欲推开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符离与王柯自月洞门而来,便瞧见了二人距离颇近的场面。
符离登时怒目,干脆抽出王柯腰间的短剑,在手心旋转,随即干脆掷出,力道万钧,短剑在空中划过,凌厉的破空声甚至都没叫谢崇青转头。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短剑擦过他的面结结实实地插进了旁边的红柱上。
燕翎瞧明白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王柯蹙了蹙眉,刚要呵斥他,符离已然挡在了燕翎身前,眉眼具是一片阴沉寒肃。
燕翎的手轻轻地拽住了符离的腰带,默不作声松了口气。
“谢家主,您没事吧?”王柯头疼着上前收拾烂摊子,他有些不悦,这胡奴实在太过分,竟敢如此冒犯。
若谢家主在他们府宅出了事儿,王氏在世族中的境况只会更糟。
碍于符离是燕翎的护卫,他也是护主心切,王柯也只得忍气吞声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胡奴不懂规矩,也是护主心切。”
谢崇青神情淡淡,摆手:“伤不了我。”
若是熟悉他的人在,怕是已经瞧出他已起了杀意。
谢崇青平日是云淡风轻、甚至漠然冷淡的,但这不代表他很宽容,相反,他斤斤计较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极度刻薄。
比如,被一个低贱到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胡奴挑衅。
“今日打搅,来日登门致歉。”谢崇青朝着王柯微微颔首,闲步离开了。
不等王柯说话,燕翎已经道:“表哥,符离护我心切,望见谅。”
王柯见她如此替这胡奴说着好话,欲言又止,叹着气往明镜堂而去了。
符离转身上下瞧她:“那姓谢的没为难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