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迎着银盘疑惑的目光,付明宛也学着卖起了关子,“银盘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银盘不明所以:“什么?”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她撂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指着妆奁换了话题:“快,快把这些金银宝石都簪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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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熹和殿。
大殿正前方竖着一屏珠帘,帘后坐着的正是那母仪天下的齐皇后。
高台之下,金丝楠木的食案分成两列,依次摆开,献宝之客已尽数落座。
席位后竖起一扇扇鎏金缂丝屏风,南海进贡的鲛珠灯立于两侧,幽光映得席间众人面色莹白。
天色将晚,宴席已开,左侧最前的席位却还空着,大抵是留给福奚公主的。
右侧的第一席则坐着个白衣玉面郎君,容貌隽美,看着不过弱冠之年。
他旁边坐着的是个风尘仆仆的江湖术士,斜眼见这郎君安坐于案前,毫无好奇之色,想必是经常出入宫闱,便忍不住搭话道:“兄弟,你哪里人士?”
那郎君是个好说话的,干脆地自报家门:“帝城,邓亭绛。”
“云梦洲,三堇谷弟子姜亥。今日相聚于此,也算缘分一场,”江湖术士抱拳,“敢问邓郎君献的是什么宝物?”
“家传至宝,槲水丹香。”邓亭绛说起谎来不打草稿,“姜兄呢?”
姜亥道:“不才,只献了驻魄仙珠中的两颗。”
“驻魄仙珠人间难觅,姜兄竟能献出两颗,实在慷慨。”
二人寒暄一番,几杯薄酒下肚,也算拉近了些距离。
姜亥问:“这凤仪宫满目琳琅,金碧辉煌,闪得我这俗人眼都快花了,邓兄却面色如常,想来是宫中常客了?”
邓亭绛:“常客不敢当,只是家父在朝中任职,我随父亲进宫过三两次罢了。”
姜亥并不意外。看这人面白貌美,身着玉冠锦袍,摆明了是大家族里娇养出来的郎君。
他挪着屁股凑近了他些:“邓兄既然进过宫,可曾见过那福奚公主?”
“不曾。正等着今日开眼,一睹公主芳容呢。”
姜亥低声说:“实不相瞒,我观这席上大半都是滥竽充数之辈,献些骗人的玩意儿讨赏罢了,倒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
将地摊货献上的邓亭绛笑而不语。
“纵使我师父被世人誉为医仙,也没有使人起死回生的本事,我这次进宫,其实是奉了他老人家的命令,来探探福奚公主虚实的。”姜亥继续叨叨,“可眼见着宴席过半了,公主怎么还不现身?是骡子是马,总得牵出来溜溜吧!”
口是祸之门,舌是斩身刀,这人身处宫闱之中,竟敢当着齐皇后的面儿妄议公主是非。
邓亭绛心道:不知者无畏,诚不欺我。
见这人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也是有缘,便好心打断姜亥的妄语,给他递了个台阶:“公主乃天潢贵胄,死而复生……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自然、自然!”姜亥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忙不迭点起头,“公主殿下定是有仙人娘娘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