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一垂眸酝酿着情绪,等再度抬眼时就已然换做了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她白嫩的手指紧张地握住衣裙,水汪汪的鹿眸小心翼翼地望向身处高位的韩广全,轻声道:“家父重病缠身,若不是小女走投无路,也不能选择这样一条出格的路子。”
她无助脆弱的模样尽数落在韩广全眼底,男人意味深长地将手中珠串盘弄得欻欻作响:“你这黄毛丫头若想拿经营玉牌,那也得有真本事才行,不若你与我的手下比试一场如何?要是你能胜过他,这玉牌就给你。”
“若是输了,”韩广全咧开嘴笑了,眼神混浊:“我府上还缺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你若肯来我这里,拿着每月的例银倒也能照顾令尊,也免去了经营开店之苦,如何?”
“自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韩会长要我二人比试何物呢?”姜如一刻意软糯起来的嗓音听起来毫无竞争力,像任人欺凌的小羔羊。
“比赚钱金额的多少。”韩广全虽然语气和善,却是笑里藏刀:“期限为两个时辰,就从你们踏出这云水谣开始计时。”
……
“我呸!你一大老爷们在这里欺负小丫头片子算什么本事!”
焦婶瞧着对面摊位的那老板直接从自家店内打包好现成的甜糕茶果子,都无需准备便直接吆喝起来,气得险些要去捶人。
再看姜如一,却似没事人一般,只专注着慢悠悠清洗青梅,焦婶急得直跳脚:“丫头,等你做好吃食,人家怕是早都卖完了!”
“婶子莫急,且让他再得意片刻,我自有法子治他。”姜如一笑得眉眼弯弯,冲焦婶俏皮递了个眼神。
“懒得管你,爱咋咋吧!”焦婶没好气地扭头走开,姜如一的摊位附近登时又变得只剩她一人。
丝毫不受对手的挑衅嘲弄,姜如一不慌不忙取来刻刀,挖去青梅核,刀刃于梅肉间翻飞,过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转眼间便将青梅雕成各式精致的模样。
最后一步腌渍,姜如一取来一口瓷坛,一层青梅一层糖霜,在拜托系统调整了时间流速后,坛中青梅瞬间就褪去了青涩,变得橙黄透亮,香气四溢。
一股清爽甘甜的青梅香自她的摊位前徐徐飘出,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就在姜如一琢磨着要如何揽客时,兀地听见她摊位附近传来一声洪亮有力的大嗓门:“都来瞧瞧新鲜出炉的蜜饯小食咯!京城独一份,快来尝鲜——!”
姜如一惊讶回头,只见焦婶回去换了身鲜亮的衣裳,又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此刻正站在她身前不远处卖力地替她吆喝着。
一位膀子上缠着擦汗布巾的窑工闻声走了过来:“啥子蜜饯小食,给俺来一份尝尝。”
“焦婶你怎么回来了!”姜如一又惊又喜。
“我就路过!闲得慌过来开开嗓的!”焦婶瞪了她一眼:“还过来和我扯皮做甚,给客人备食去啊!”
说罢她又扭头走开,开始四面八方地扯开嗓子:“不吃亏不上当,吃了一碗还想第二碗咯——!”
姜如一笑着给那窑工夹满一整碗的雕梅,对方看着碗里过于精致的梅肉形状都不敢下嘴,几经犹豫后才轻轻咬去一小块。
几乎是入口的瞬间,那窑工就眼前一亮,咂摸着嘴猛夸:“好家伙,俺从没吃过这等新奇的蜜饯,甜滋滋还解渴,不腻人!真是个好东西!”
窑工那丝毫不逊色于焦婶的嗓门,成功吸引到一批人过来,姜如一的摊位前逐渐围满了顾客。
焦婶见状也凑过去尝了块雕梅,直香到脑袋发蒙,赞道:“丫头,你咋能把酸果子弄成这般美味的?”
“这是雕梅,我瞧着咱们这里不论何种吃食,大多都十分油腻重口,而制作雕梅的原料——青梅最大的功效就是生津止渴,解腻开胃,正好能让人食欲大开。”
姜如一还特意望了望对面的摊位,神秘一笑:“我还得多谢对面老板呢,要不是他让周围的人吃多了甜口腻乎的糕点,我的雕梅也不能这么大受欢迎。”
焦婶听罢直狂笑出声,索性一做二不休,直接端起一盘雕梅跑到对面摊位附近晃悠吸客。
于是就产生了无比喜感的一幕,对面甜糕老板穷尽心血吆喝来的客人,几乎都会闻着青梅香气,被纷纷拐去姜如一的雕梅摊位,在那里消费的金额甚至还远超过甜糕铺子。
甜糕老板气得吹胡子瞪眼,那递过来的眼神凶得能杀了人。
眼见这规定的时辰将近,甜糕老板怨毒凝视着姜如一放置在摊位一旁的雕梅瓷坛,忽地眼珠一转,似是在心底盘算着什么,随即又唤来一个小厮,附身耳语起来……
姜如一此刻正热火朝天地给慕名而来的客人们打包着雕梅,丝毫没有察觉到摊位附近鬼鬼祟祟来了个提着水桶的人。
“您好,客官需要几份雕梅呢?”姜如一扬起笑容询问新来的顾客,可那人却未置一言,只一个劲盯着她身侧的雕梅瓷坛。
而猝不及防的下一瞬,那人手中沉重的水桶就猛地冲坛口泼了过去,将里面的雕梅浸泡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