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小臂血肉模糊,焦黑的皮肉间隐约可见凝固的血痂,其间还有金色咒文闪烁,以控制着伤口不得愈合,这分明就是挨了顿最狠的戒律鞭。
在她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星又被谢澄气到了,这家伙怎么总脱离她的计划,就只是送张黄符而已,何至于受这样重的刑罚。
前世她有次放走无辜的妖兽,便被关进戒律堂挨了顿鞭打。其实南星很怕疼,可是越怕越疼,只好逼自己不去在乎。
谢澄做了什么事情,比驭妖师对妖心软还严重?
“是因为我吗?”南星的声音轻柔,还带着几分咳血的沙哑,却让谢澄喉头一紧。
这几次相处下来,谢澄还没摸清南星的脾性,但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他发现南星虽然长着张温柔小意的皮相,实则全然不是那样的人。
大部分人都是越生气越暴躁,南星偏生反过来,动气时会冷静得吓人,反倒教人心里发毛。
就像现在这样,虽然语调温和,形容淡漠,但保管是有人要遭殃的前兆。
显然,谢澄不希望这个人是自己,为防南星再生气,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南星知道谢澄不是因为她挨打,还真就恢复了往日嬉笑怒骂的鲜活模样。
谢澄暗松口气,嗯,他觉得自己参透了一门玄奥莫测的绝世功法。
南星眼瞅着他竟然有些开心?手臂伤成这样子,他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你出去!”
好,现在谢澄就笑不出来了,南星见他蔫头耷脑地离开房间,这才又重新瘫倒回软榻上,计划下一阶段的行动。
锦缎被褥陷出个人形,两辈子头回睡这么舒服的床,难怪说“富贵软人骨,温柔乡是英雄冢”。
她闭眼嗅着熏香,浑身都放松下来,真想睡一场酣畅淋漓的午觉。
一炷香时间不到,南星已换上天衍宗弟子的门服。
昌荣色短衫配蒲紫襦裙,腰间系带上挂着从未离身团花储物锦囊,宝髻用水华朱色发带松松挽就,未妆铅华。
那发带上,隐约闪动着金色的法纹。
倒是与此前身着短打劲装时的样子大为不同,眉眼间那点子江湖逸气却始终未改,华服加身也掩不住骨子里的不驯。
这午觉到底还是没睡成,南星用袖子擦净箫管,推开门抬头便撞上等在外面正盯着她的谢澄。
南星指着谢澄身上皱巴巴的私服,不明白这人怎么专爱当门神:“你怎么还不去更衣,是打算把这身行头穿到地老天荒?”
谢澄看着那红色发带像簇火苗在她发间迎风招摇,心底有点隐秘的欢喜。
他没有告诉南星那发带并非弟子门服中的一部分,而是他昨儿个不慎落在桌上的护身法宝。
只是将错就错,任由她当作个普通物件绑在头上。
谢澄忽然觉得唇齿发涩。
分明平日舌灿莲花,偏生每次见着南星都像不会说话似的,声音比平素低了几分,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生气吗?”
便是原本没生气的人听见这种话,为着面子也要装出三分怒火来。
这话问得实在刁钻。
若答不恼,倒显得先前脾气都是作态;若说仍恼,又落个斤斤计较的话柄。
自古女儿家遇到这般诘问,总要陷进两难境地。
南星低头思虑片刻,踮起脚尖凑到谢澄面前,言语里带着蛊惑的意味:“只要你永远输给我,那我就再也不会同你置气了。”
前世坊间留名的神剑剑主不过几十余人,她与谢澄是唯二年纪轻轻便得神兵认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