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二楼,木桌上摆满大大小小酒坛,明芜一杯接一杯的尝了个遍,面庞微红。
金陵好酒,尤以果酒闻名,酒液香甜微辣,入口绵密,适合那些嗜酒的人。
不伤身,也不会醉。
阿词和师父一定喜欢。
她这么想着,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手指握上瓷杯,竟比玉色灼人,低低送到唇边,却被攥住手腕。
那手骨节有力,指腹粗粝,剑茧擦过腕部皮肤,磨得明芜发疼,她眼波流动,垂眼划过,转向阿词道:“师兄,这是何故?”
“竟拦着师妹喝酒?”
少女狐狸似的眼睛直直看来,眸光湿润,带着醉酒的朦胧,映出阿词黑色的面具。
他松手,往下落了一寸,拿走那杯酒,哑着嗓子说:“喝酒伤身。”
明芜随口回道:“师兄先管好自己身体吧。”她见人自然落座,抿了下唇,认眉心微皱,“这么多天了嗓子还不见好,今日一听,愈加严重了,要不我去江湖找个名医回来。”
她说的认真,阿词不好打断,这嗓子本就无碍,他摩挲了下指尖,整理袖口揭过此事:“不必费心,过段时间便好了。”
过段时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芜有些恼火,不顾阻拦,较劲似的又喝了一杯酒,咽下口中甘辣看来:“你我何时竟生分如此?”
她眼角被辣出一抹红,艳丽非常,叫阿词止住话头。
阿词避开目光,喉结滚动,叫了声:“阿芜。”
他抓起一杯酒,抿了口,甘甜清冽,回味无穷,伸出胳膊,放到明芜身前,隔着面具看来:“师兄真的无事。”
“嗓子没事,果酒也很甜,可是你最重要。”
那声音无奈又带着溺爱,一句一句答题解惑,不是不让明芜喝酒,而是,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最重要。
她最重要。
阿芜最重要。
阿词放下酒杯,明芜却感到舌尖发麻,酒液的辣味在跳动,带起胸腔一片热,那空酒杯一不留神在桌面滚落,滑到对面,被她抓到。
明芜笑了下,垂头抓住那只胳膊,两指把上去,眼角的红晕还未散开,倒打一耙轻声道:“师兄,你心跳好快。”
阿词手指蜷缩一下,运转内力,欲盖弥彰:“喝酒伤身。”
“哦。”明芜狡黠的放开那只手,其中内力波涛汹涌,又运转周到,在平稳气息,她只好回道,“那下次不喝了。”
阿词整理好衣袖,颔首,一板正经的谈起了正事。
他将李薇阿娘一事细细道来,本来还在小心斟酌用词,害怕少女触景生情,结果明芜始终是一副含笑模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便放心下来。
明芜还有心思诉说酒名:“这坛清酒,倒是适合方老头。既然你我戒酒,那便找个时间给他带回去吧。”
她伸出一根手指,一杯杯点过,给方老头安排好了一日三餐,若不是送的是酒,活像一个孝顺的好徒弟。
最后,她才回到正事:“看来这李五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这模样鲜活,活泼生动,好似回到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