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向离早已习惯了诸人对自己的无视。正反身要走,厉丰却喊住他。
来者不善。身形矮胖的男人面色沉沉朝他走过来,他一脚一脚咚咚发狠地似是要将地砖都跺碎。
厉丰直直盯着应向离,一字一句开口质问:“…敢问左使大人,他陈今裕昨日到底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竟让您老人家二话不说就一掌拍死了?”
应向离面上全无表情。
停顿片刻,他淡淡道:“陈今裕违抗教主之令。我劝过他。…他不听,我便杀了。”
“…他不听,便杀了?…呵呵呵,好。好啊。”
厉丰摇头不住冷笑,一时间眼圈竟有些发红了。
他咬紧牙关,恨声道:“那我倒想再好好问问左使。陈今裕违抗教主之令死了,那他没睡到的那个臭婊子现在又去哪了?…又或者说,左使大人昨夜带着那婊子去哪风流快活了?!”
厉丰越喊越大声,甚至于根本是在扯着嗓子吼了:“应向离,你敢回答我吗?你敢说吗!!”
大殿安静下来,只有厉丰凄厉的一连串质问在地宫内不住回荡。所有人只远远看着,无人出声。
应向离沉默。
对方嘶哑着嗓子怒吼:“…他陈今裕到底违抗的是教主的命令,还是违抗的你这条走狗的命令!侍奉了无相教五年的兄弟,被你轻飘飘的一句他不听就杀了?!…姓应的,你真以为无相教是你和你爹自己的吗!!”
此话甫一出口。别人还不来得及阻止,厉丰却哇地直直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也跟着跪倒在地。穆长老这才急急上前,狠狠抽了他一巴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忙扒开他领子。见到对方脖子上不断疯长的红线,老人倒吸口冷气,恨铁不成钢地又重重扇了他一掌:“还在想还在想!老厉你不想活了!”
厉丰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哑声冷笑:“楅衡要是真能弄死人倒还好了…你看看冤死的弟兄里有一个是因为楅衡死的么!”
见应向离已冷漠地转身。穆长老忙三两步追上。
一改之前不理不睬的冰冷态度,老人难得的恭敬起来。枯瘦老人佝偻着身子:“应左使,厉丰他是脑子糊涂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您切莫…”
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厢的厉丰大吼:“别求他!反正早晚都得死,我巴不得他去告状!”
此时殿外已有几位弟子听到声音被吸引过来。有一个格外狗腿的巴巴上前想要搀起厉丰。厉丰却根本站不起来了。
只见男人那张宽肥的大脸上,鼻孔耳孔嘴角都潺潺地往外淌着血,他却仍嫌不够似的沙哑着声音凄厉大笑。
厉丰瘫在地上边笑边嚎,声音刺耳的像是金属在砂纸上打磨一般:“…什么魔教走狗。可笑…那帮白道的根本不知道。一整个无相教里,能称得上是走狗的只有他儿子一个而已!其他的都是狗都不如的蚂蚁。”
“…谁不把教众们当弟兄看待。只有他。在他眼里,我们连那头老虎那只畜生都不如。什么万人祭…你以为我们做了堂主能好么?都一样的。所有人对他来说,都只是个用来填命的东西而已!”
“我早都知道了…他不过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臭叫花子!…”
穆长老扭身暴喝:“厉丰!!”
厉丰的声音越来越低。喉咙里鲜血汩汩,间连不断疯狂涌着。他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但仍执拗地含糊道:“…你我都一样的。整个无相教不过是供他取乐的玩物而已。”
“等他腻烦的那天…我们都要死。”
“…谁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