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堂是朝廷所在地附近的繁华地区,那里的绣庄必然比果云镇的规模要大得多,且上升空间也很充足。
听来像是十分友善的橄榄枝。
只是孙婆婆身份被揭开后,曾跟她提起过这个地方,燕堂上所有的绣庄是否收那绣娘,第一个取决要素便是那绣娘的容貌。只因燕堂地理优势所在,有更大的机会被权贵公子青睐,久而久之那些绣庄便只收既有美貌又有实力的绣娘,以奇异门道打响自己绣庄的知名度。
舒巧巧既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只低低说了一声:“多谢大人。”
她低垂着眼眸掩盖住了自己的失落,只躬身施了一礼便回到场下。
兰絮显然也是十分意外这个结果,她愣神了片刻才接过官员递出的红色帛巾,去到高亭之上。
一旦被否定过的作品,便不会再被肯定。起码在同一场较量下只会是这个结果。
剩下的一个名额,评判的官员给到了孙绣庄几里之外的洪绣庄手里。
赛事结束,热闹散场。
舒巧巧缓步走到自己的绣作面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乱针绣的触感,无法压抑的酸涩涌上心头。
乱针绣的触感亲切又陌生,但在比赛当中它被自己赋予了太大的期望,岂料终是没能让自己成功晋级前三。
“小姐,没关系的,尽力了就好!要是还想参加,我们下一年也可以再来的。这刺绣大赛可是一年一度的呢,不愁没机会!”
舒巧巧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道:“怪我自己。切合主题理应正向这事我该预料到的,冒险而行最终得到这个结果也是我咎由自取。”
“小姐……”
斜下的夕阳映照,比赛场地铺撒着一层温柔的辉光。绣作之上的银线反射着光芒,绣布池水波光粼粼,西湖湖面亦波光粼粼。
“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什么?”
小秋所识诗句甚少,自然也听不懂舒巧巧带着哀寞念出这句诗词是为何。
“没什么,回孙绣庄吧,果云镇里春光也是无限好啊。”
直至镇级赛事结束,舒巧巧都没再见到过遂进的身影。她似乎又回复到身处二十一世纪时候的生活,不断地接订单、做订单、送订单。似乎只有将生活中的全部精力投入到繁忙之中,方能压抑那场大赛所被抬高希望后又被摔进失望里的惆怅。
“舒绣娘,翩西镇有位公子想要定制绣作,下月三十之前送往。”孙婆婆递过一张洋洋洒洒写下绣作要求的纸张。
孙婆婆手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倒春寒的气象反倒让她的眼疾更加,本就所剩无几的视线现在已经恶化到视力全无。
因此孙绣庄接应下来的绣作基本上都交给了舒巧巧来做。
所幸孙绣庄并不大,订单量也不会特别多。
舒巧巧接过那纸张,纸上字体隽逸潇洒,十分工整,“翩西镇?有多远?”
“约莫五六百里罢。”
五六百里,快的话或许二十日左右能到达。现在才月初,有整整一个月的充足时间去完成。舒巧巧从头到尾浏览着那些要求,除了硬性要求需要用什么绸缎、丝线之外,居然还要求了只能舒巧巧来做?并且还要求使用乱针绣?!
赛事之后不过才十多日,乱针绣的针法就已经传到五六百里之外了吗?
舒巧巧有点惊讶之余,还为乱针绣的传播感到由衷的高兴。
定制绣作的是杨府的杨公子,这幅绣作只是用来在贺寿当日放置在博古架上当展示品的,制作和运输的难度大大降低。
舒巧巧将寿桃的大概模样勾画在绣布之上,但为了体现寿桃的毛绒感,她并没有用平针法先绣出寿桃的轮廓,而是直接用乱针绣完成整幅绣作。
长短不一、互相交叉的针法,疏密层次逐渐叠加,以针代笔,似是创作素描一般以交汇线条展现光影效果,丝线颜色的过渡及其自带的光泽,让整个寿桃和寿桃底下的叶片惟妙惟肖。
为了呈现物体的主体性,一般作品会选用黑色为背景突出,但这是大寿之上要展示的绣品,因此舒巧巧选用了暗色白金渐变来突出寿桃的光辉之性。
仅有一荧灯火的内室之中,金色背景之上粉白渐变的寿桃像是打了五百瓦聚光灯,吸睛非常。
“劳烦杨大哥带我一程了。”舒巧巧将裱好的绣作和干粮一并放置在驴车之上,自己则稳坐在一堆瓜果商品当中。
“顺路的事儿!坐稳了!”
杨大哥挥鞭而下,拉着车板的驴“哼哧”一声,蹄子踏在路上发出得得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