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衙役再细细一想便能轻易发现这之间的荒唐之处。然而衙役压根儿不敢再说个“不”字,只麻利地解开了舒巧巧身上的镣铐,点头如捣蒜般答应着:“不难做不难做!遂公子请便就好!”
遂公子弯下腰身,宽厚的手掌摊开在舒巧巧面前,温声道:“走吧?”
舒巧巧怯怯地将自己冰得没有知觉的手搭上,随即便被覆在一片温暖之中。对方强硬地将自己往他身侧拉拢,淡淡的香味瞬间充斥着鼻腔,在一片潮湿腐朽的空气里清新得惊人。
她被带上停在驿站前的驮轿马车,宽阔舒适的轿厢终于让她隔绝了外界簌簌刮着的寒风,生出一丝温暖来。
“多谢公子相救。”舒巧巧认认真真地道谢了一句。
“舒家千金倒是大胆。”
“所为求生罢了。”
原身父亲舒丞相因“欺君犯上”之罪被打入天牢,舒府上下人等都被流放边远。舒府的事情在官员之间仍是不敢提及的话题,甚至造成这些官员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唯恐被波及,更遑论伸出援手。
舒巧巧也不过是赌上一把,险中求胜。
“既已恢复自由身,‘夫人’可有想去的地方?”
遂进不着痕迹地加重了“夫人”二字,调侃意味显而易见。
舒巧巧耳廓泛着红,轻咳一声道:“行至果云镇便好。”
原身流放途中曾经过果云镇,记忆中可见果云镇有数家绣庄存在。
舒巧巧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本是乱针绣学徒,有刺绣基础打底倒也不难在绣庄谋得一份生存。
车轴转动,撵着路上的雪粒一路摇晃前行。直至那破败驿站消失在眼前,舒巧巧才将悬着的心回落。
男人指关节撑着额角,好笑地看着舒巧巧那微乎的表情变化:“你不怕我将你拉至荒无人烟之地?”
舒巧巧搜寻记忆中对于这男人的记忆,毫不意外原身生前并未接触过。
但既是皇宫中人,又让衙役如此惧怕,那便只有传闻中那喜欢四处微服出巡的三太子遂进罢。
“殿下若是要将我们拉至荒无人烟之地,那便不必将我们救下,任由衙役处置生死不是更好?何故还要牵扯进这生死决策。”
“舒家千金自是聪慧。”
果云镇距离流放劳作的密林并不甚远,转眼便能到达。
舒巧巧带着那丫鬟恭恭敬敬地给遂进行了个礼:“多谢遂公子相救,日后有需要相助之事小女子必定鼎力相助。”
遂进幽深的眸子盯着舒巧巧,并未再发一言。
马车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眼前。
丫鬟的伤势极重,必须尽快找到可以处理伤口的地方,否则这天寒地冻再外加伤口感染,只怕离去世不远了。
然而两人现下身无分文,就连基本温饱都成了最大的问题。
舒巧巧一连问了几家绣庄,一看两人身上脏兮兮的还带着伤,都一口回绝了她的求职。正当迷茫之际,她瞥见了街道角落一间名为“孙绣庄”的店铺,漆金的牌匾高悬,不大的店面四通八达,店内悬挂的刺绣作品精致夺目。
店铺虽小,却五脏俱全。
“有掌柜的在吗?”
等了许久,舒巧巧才听见“嘎吱”一声木门轻响。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从角落走出,在黑暗之中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桌子边缘往舒巧巧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