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开口就被顾长夜打断了。
“夫君是在审问我吗?”顾长夜好笑,这怎么就变成了让他表露心迹的审讯场面,“我说了这许多,却对夫君依旧一无所知。”
怕不是已然连她的家底都翻出来了,裴今遥自是不信他说的。只是顾长夜察觉到了,她今晚应当是再问不出什么。
“也是,夜色已晚娘子还是早点歇息吧。”
她扯了扯被子就想躲却被顾长夜似笑非笑地注视着。
这个眼神她很熟悉,他每次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时都是这副表情!裴今遥老老实实地坐好。
见她乖觉,顾长夜便左右看了看想拎一把椅子过来,说了这么久他还一直站在床边。裴今遥往床榻里面挪了挪,空出外面半个,拍了拍床面示意他可以直接坐上来。
顾长夜侧目,真不知道裴今遥是不把自己当姑娘家,还是不把他当男人。介于男女有别再加上他不喜跟人过于亲密,最终他还是搬了个木凳坐的与她隔了些距离。
她也没在意,见他不坐就又往外挪了回来。
“你想问什么?”
“你的名字。”
“这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裴今遥没想到他这么大阵仗结果就只问了这个?
知道她是女子,她的家世背景更是人尽皆知,前两日还故意拿着那本《苑中仙子:我与逢王不得不说的风月二三事》的话本子,怎么看都是了如指掌啊。
顾长夜知道是知道,只是好奇她是如何改的名字。
“裴今遥”这个名字既不是瀚海城裴家大公子的也不是被掩埋了过往的二小姐的。
“改变姓名甚是繁琐,你与其他化名、假名不同,需登记在册又要科举严查,你若改名说不准还要验明正身。”她是如何躲过去?
“若是寻常的确如此。”裴今遥扬起一抹苦笑,可巧就巧在那是在九年前。
九年前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丹琼国派兵压至边境先帝惶恐不安,不仅自愿割地求和还打算把自己所不喜的逢王送入丹琼做质子。逢王深知此去怕是九死一生,便起兵逼宫逼得先帝不得不退位让贤。
这天下一日之间竟是换了新主。
新皇登基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新的规矩,而这其中恰好就有一项——避其讳。
“原来如此。”
顾长夜这才反应过来,皇兄即位后他的名讳中并没有需要避让的,一时间竟没想到。
“我本名‘裴令瑶’,兄长之名为‘裴令逢’。”裴今遥用手指比画了出来。
圣上曾是王爷时的封号为“逢王”,这其中的“逢”是他本名中的字,自然要避开。而“令”字则是……
“皇后娘娘的闺名中有一‘令’字。”顾长夜既知晓了一处,另一处自然也明白了。
两字皆避讳后,方才有了如今的裴今遥。
她惨遭不幸家破人亡,虽有万贯家财却也遭人觊觎,明知家人惨死可追查无果,却也幸得他人相助,幸得上苍垂怜……
顾长夜问出后有些后悔,观她面色不好就知自己勾起了她的痛苦往事,再问下去怕是要揭开她血淋淋的伤疤了。
于是干脆直接抬手用内力熄灭了蜡烛。
“我问完了,夫君还是歇息吧。”
“你确定?”裴今遥挑眉,她怎么之前没发现他如此熨帖,“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会有的。”
才不会,裴今遥暗自摇头,若不是今夜梦见了过往她绝不可能会如此外露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