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长柏互发完消息,安然也放下了手机走回病房。
她也累了一天,找到好友时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难受得不行,此刻总算有了一点空闲。
方才还清醒的苏黎已经躺下了,她侧身抱着晨晨,垂着头,露出在空气中的侧脸还有干涸的泪痕。
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又无声大哭了一场,安然的心像被无形的大掌攥住。
她抿唇靠近病床,替两人盖好被子,寂静中,似有人沉声叹息。
啪嗒——
病房中的风光熄灭,归于黑暗,安然打开了陪护床,在旁边的位置躺下,可她根本就睡不着。
躺下的瞬间,身体上的疲惫被驱散了,可心理上的却始终停留。
她稍微动了下,陪护床发出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连忙停住动作,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忽的,病床上的人猛坐起身,用力呼吸。
“怎么了宝,我把你吵醒了?”
安然顾不上别的,忙跳起来,酸涩的眼眶里蓄满了泪。
她太慌张了,借着几缕光线,她摸到病床边,一把握住苏黎的手,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手更冷一点。
苏黎掌心沁出了汗,长发也被汗水打湿,她心跳狂响。
“我做了个噩梦。”
苏黎唇瓣张合开口,耳中嗡鸣作响,没听到自己发出声音。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出了声,只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好似又紧了几分。
“我梦到厉霆渊死了,他给我托梦,让我忘记他,好好活下去。”
苏黎蜷缩身体,下巴搁置在膝盖上,收回的双手抱住了脑袋。
梦里的男人始终隔着一层雾,让她看不清,但身形和说话语气,都像厉霆渊。
那男人没有碰触她,始终站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沙哑的声音里满是痛苦,推着她往外走。
以往男人总爱装可怜,扮柔弱来骗取她的关心,苏黎以为自己早就有了免疫。
可她发现,并没有。
看见他可怜的模样,依旧会无法控制住心痛。
安然听着她絮絮叨叨说话,眼眶同样变得湿润,抿了抿唇揽住她的肩。
“梦都是反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厉霆渊一定会好好的。”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尽快恢复,别让担心你,爱着你的人难受。”
话音才落,苏黎感觉衣服被扯动了一下。
她恍惚想起晨晨就陪在自己身边,泪珠子瞬间涌出,砸在安然手背上。
苏黎咬着牙点头,“我想去看看他。”
看不到厉霆渊,她没法再入睡。
安然蹙眉,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最后作罢。“早去早回,让保镖送你,我在这守着晨晨。”
小孩也累了一天,抱着他过去定会吵醒他,但放任他在这里睡觉,两个人都没法放心。
“好。”
苏黎被保镖推向病房,长长的走廊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如影随形。
她垂首看着鞋尖,脸色照旧苍白,却因心里的期盼,眸光很亮。
厉霆渊晚上发了烧,医护隔半小时就要来查看一次他的情况,所有人都担心他会撑不过去。
奇迹般的,在苏黎来看他前十来分钟,体温恢复了正常,只是仍旧没有要醒的意思。
苏黎看到双眸紧闭,身上满是管子的支撑生命体征的男人,默默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