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晚风拂面。
长生观内的古树在她们头顶结发成一片浓密的穹顶,仿佛上古神祇静静注视着这一跪一立的姐妹,除了风的声音,四周一片安静。
“我该说你知道的太多,还是太少?”何湘宜冷声开口,淡淡说道:“这里没有别人,你诈我没用。”
“我不是在诈你,”何玉姣边哭边笑:“姐姐,你命好啊,誉王那样无情暴戾的男人都能为你臣服,可你不知足,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叔子。”
何湘宜微微勾唇,慈悲怜悯的眸光向她垂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何玉姣知道,她这是在向自己炫耀呢,虽然这是无法对他人言说的隐秘,但他们郎才女貌如此般配,如果是她,她也会想不经意的泄露出去,让窥见这层隐秘的人艳羡她的幸福。
但她怎么可能让何湘宜继续得意下去,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去拆穿他们了,她一样可以让何湘宜感到痛苦!
“姐姐,顾承钧从未喜欢过你!”何玉姣边说边露出森森白牙,笑的有些狰狞。
她伸长脖颈,唯恐对方会听不到一般,竭力拔高自己的身体,一字一句的说:“他是不是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那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叫叶蓁!姐姐常年被关在角院不知道吧,叶蓁所用露华散与众不同,让人闻之忘俗!多少世家女子都妄想复制,可始终不得其法!姐姐,你用叶蓁的香,难道也想成为叶蓁吗!”
何湘宜脸色微变,微微蹙眉:“他们俩根本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从来不会影响任何一个京城少年郎爱慕叶蓁!她是京城第一才女,从容高贵,美貌无双,你再怎么模仿也不是她!你以为你得到了顾承钧的心,殊不知,他爱的从来只是你身上的味道!那是属于叶蓁的味道,你不配!”
何湘宜静静看她,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吐槽。
她竟不知,向来视自己为假想敌的何玉姣,会在她死后为了贬低另一个女人,对她如此盛赞。
“说完了吗?说完就趁着天还没黑回京去吧。”
“哈!”何玉姣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你还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面上装出一副清冷的样子心里有多痛苦!被心爱的男人当做替身,你还受用吗?”
“受用,当然受用,翩翩公子哥儿年轻英俊体格健壮,放眼京城还有比他更好的吗?我管他心里有谁,此刻他只臣服于我。”
听她承认他们的不耻勾当!何玉姣像被刀子捅了个透,身体不住颤抖!
她双眸怨毒的看着何湘宜,嘴里一遍遍念叨:“不可能!你心里一定气疯了!我不信你不嫉妒不生气!我不信你不难受!你肯定特别特别难受!是不是想杀了我!或者杀了顾承钧!”
何湘宜没再搭理他,看向不远处始终盯着这里的男人。
“二公子来把人带走吧!”
顾承钧一听她喊就拔腿而来,看得出等待的时间让他分外难熬。
“把人带回审刑司!”
一声令下,何玉姣再次被下属拖了起来,但她依旧不死心的盯着何湘宜,似乎非要看穿她的伪装,看出她的痛苦才肯罢休!
但何湘宜却并未理她,披上画屏拿来的斗篷,跟着顾承钧一行一起出了长生观的山门。
虽然天黑后长生观外已经没什么人了,但依旧有小商贩守在最后收摊。
顾承钧扶何湘宜登上马车,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何玉姣见状刚要大喊就被审刑司的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顺手往她嘴里塞了团破布,把人丢进另一辆马车里。
马车行驶上路,何湘宜身形微晃,顾承钧连忙伸手扶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