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信不信?”
“看来你是真想知道。”他的声音放低,目光比以往都锐利,“可我要真说了,无论是我还喜欢你,或者我不喜欢你了,哪一种你心里能接受?”
周倾仔仔细细地品咂了他这句话,花了有一分钟的时间,她说:“我知道答案了。”
两人互相钳制的手松开,因为握得太紧,指缝似乎有微微的湿润,被空调风一吹,快速冷却下来。
周倾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砰砰砰”是男人的体重,应该是周与行。周与行见她办公室没人,疑惑地看向了对面这扇紧紧关闭的门。
公司的这个楼梯是钢制结构的,每次有人上下楼都发出巨大声响,但周倾没有想过要换掉,因为她可以以此判断来人。
周倾抽了纸巾擦掉手指间的汗液,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她站起来。
“人生有三大错觉。”梁淙攥紧手指似在抓空气,又张开,声音漫不经心地传到了她耳朵里:“有人敲门,手机响了,以及,有人喜欢你。”
周倾回以冷笑。
她开了门,周与行说:“你再不走,又得堵路上了。”
“马上,我拿下东西。”
梁淙也从那间办公室离开,和周与行略微寒暄两声,然后就消失了。
她让自己安静几秒,理清了思绪。她的确不喜欢毫无原则的人,而一个人如果连切身利益都放弃,是最没原则的。
这点她深深地认同他。
周倾坐在周与行的车里设置了新的手机密码,周与行问她:“刚你们在说什么三大错觉?”
“男人年纪上来了,就喜欢追忆往昔。”
“怎么跟你说这些啊?”周与行问,“你上学时跟他相处得好吗?”
“不好回答。”周倾倒没有敷衍周与行的意思,她说的是实话,好的时候上床不好的时候打架。
梁淙在她心里有个很特殊的位置,她不是这一秒才发现的。
无论是基于事业还是他们的时间最长,大概爱恨浓度都处于之最,让周倾对他比对别人多了分偏向。
*
徐成阳去研究所上班了,他和周倾见面的频次也因此减少,但周末还是会凑时间,出去走一走。
周倾的大脑需要得到休息,听一听生意、工厂以外的随便什么事情,她觉得和徐成阳这样的相处就刚刚好。
这天周末,周倾把上完课的周源送到徐成阳家,自己要去趟厂里,因为授权合同需要重新签。
徐成阳问要不要送她去,周倾拒绝了,她习惯外出办事自己开车,可以随意改变行程。
“还回来吗?”徐成阳还是送她到楼下。
“都把我弟押这了,你说呢?”
“那早点回,我今晚可能在家里做饭。”
“懂了!”
周倾坐进车里的时候,徐成阳给她一盒洗好的蓝莓,说对眼睛好。
工厂实行轮班休息制,生产线在周末依然运行,尤其是在旺季。周倾的车停在总厂门口,几辆大货车依次从里面开出来。
她等货车离开之后才进去,远远地看见了生产部那边还在装车,今天是出货日。周倾把车停在行政部楼下,上了三楼。
在苏荃的办公室门外,看见了汪厂长。
汪厂长现在看着不如去年那般意气风发了,颇有些臊眉耷眼。他跟张秘书说想见一见苏总,张秘书维持着脸上的假笑,道:“苏总不在,我没必要骗你呀。”
汪厂长说:“老张你就当帮帮我,我真有事儿找苏总。就五分钟时间。”
周倾站在拐角处,闻言往后退了几步隐蔽自己。汪厂长拉了张秘的手,但张秘只一味叹气,半点不松口,旁边坐着的助理小姑娘膈着脑袋往走廊瞅。
周倾在外谈生意的时候,允许自己把姿态放低,因为她觉得自己足够年轻,年轻人就要吃苦。
但是看老汪一把年纪的人了,被拒之门外,还要向比自己职级低的人低头哈腰,还真是心酸。
周倾不同情他,顶多不落井下石。所以此刻,她站在消防通道里,捡了颗蓝莓丢进嘴里。
她等外面的声音没了才出来,问张秘书:“苏总在会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