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倾上楼了,他洋洋得意地坐在地毯上一边吃冰激凌,准备选一张游戏卡享受接下来的美好时光。
王姨边拖地边咳嗽,周源提醒她:“你不舒服就歇着。”
王姨瞥了他一眼,“你傻吗?看不出来她生气了?”
“生气管我什么事?”
王姨说:“你姐不高兴,你能有好日子过?”
周源皱皱眉,想到一些后果。说了句“女人真烦”然后颠颠上楼去了。周倾的卧室门开着,周源象征性的敲了下,说:“我进来啦!”
周源走近了才看到,姐姐的眼眶里竟然是湿润的,薄薄的眼睑全都红肿了,他脑子嗡一声,苦恼道:“不是啊,我不是个故意的,你别这样啊。”
周倾没说话,扭过头看向窗外。
周源蹲在她身边,下巴抵着她的膝盖,抬头可怜巴巴地说:“我给你跪下磕一个怎么样?你这样真吓人!”
周倾闭上眼睛,揉了揉,让周源去抽屉里给她拿眼药水,“屏幕看多了,干眼症就是这样的。游戏机便宜你了。”
“……”
干眼症是看起来像哭的吗,周源不是很懂,但很听话地去拿了眼药水,看着周倾仰头滴进眼睛里。
他没有再逼逼赖赖,安静地陪了她一会儿,等周倾停止哽咽声,周源说:“你不喜欢,我也不玩了。”
周倾垂头看着周源的脑袋瓜。
“你谈恋爱要是不开心,也别谈了吧,管他什么梁叔叔热叔叔,没什么了不起的。”周源回想他姐姐虽然又凶又坏,但其实是个挺脆弱的人,从小就会因为失恋难过。
男的啊,有些真不是东西。
*
周倾并没有在家消沉太久,就回公司处理后续了。好像她在懵懂时期犯下的罪过,现在东窗事发了。
她给客户送贵价物品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部门会无聊到抓着这一点来放大。在于那些大额购物卡,查到最后,就是公司的税务问题。
张宇作为公司的前员工,实名举报,并且掌握了详实的证据,这种情况是必须立案的。
周倾遭遇创业以来最大危机。
公司敏感的账目都被封锁起来,稽查局的人过来调查,周倾被叫去例行询问,有几个重点,开票品目与公司经营范围严重不符,某个阶段内增票频繁,申报销售额与系统内销售额异常……
有些问题周倾是可以清晰作答的,而还有些则因为近段时间在忙外部的事,无法兼顾公司里的日常琐碎,很多文件下面的人拿过来给她签字,说明理由,也就懒得逐字逐句看,直接给过了。
好在,周倾早已不是人情社会的愣头青,不会应对问题表现束手无策,即使有税务问题,也要即刻表明非“主观故意”的。自查出来优先补税,积极交滞纳金,也可缩小影响范围。
这天下午,她送走核查的工作人员,对方说让她和公司的电话保持畅通,有问题他们会随时打来询问,意思是他们公司仍然在重点审查范围里。
周倾陪着笑说好,她从来没有笑得这么难看过。
从园区门口回到办公楼,路边的花粉柳絮不断骚扰着她的鼻子,周倾连续打了个几个喷嚏,
明明还没到夏天,她已经汗流浃背,坐在办公司里浑身燥热。
所谓惊吓,周倾在一个月内经历了两次,不知道是累还是精神紧张,她发现自己身上起了荨麻疹。
傍晚下楼倒水的时候,碰见了从外面回来陆珂,她有工作找自己汇报,下周要飞北京,跟物业那边开会探讨开业事宜。
周倾批了她的差旅申请,转而问她:“梁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回去?”
陆珂先是脸色表露疑惑,并没有慌乱,反问道:“梁总之前是让我自己决定。周总,您的意思是?”
周倾心中明了,原来梁淙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退路。她没有提张宇,也没有提被举报的事,虽然全公司都知道了,“我没有什么意思,如果你要走,直接走程序就行。”
“好。”
“对了。”周倾又叫住陆珂,说:“既然你留下来,我自然不会把你往外推,但我希望接下来你能够只对一方忠诚,两头饭不要吃。”她有所停顿,“忠诚,是员工对公司最基本的要求。”
周倾无所谓她要不要再跟梁淙汇报,但是一想到此前,程锐表示质疑的时候,她信誓旦旦地说警报解除,就觉得自己极其可笑。
她凭什么认为梁淙会心甘情愿地退出呢?他同意两年退,不也是缓兵之计吗?
周倾头昏脑涨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被气到发昏,气息微弱地靠在椅子里。
她很不想把矛头指向梁淙,但是这两个人都是他带来的,收取他的好处,周倾想不到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