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您可真是……”
安宁面上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合着这旁人都是坑爹,这位倒好,专逮着亲儿子往死里坑是吧!
让她来捋一捋,也就是说,前脚人家德嫔刚收到照看四阿哥的旨意,后脚就得知自家亲儿子因着养母跪至晕厥。
就问这,搁谁身上不破防?
不说这事儿对一个额娘有多打脸。
这个微妙的时间差,一个不好,万一那位德嫔当真钻牛角尖,以为四阿哥是因着没了出身高贵的养母,不堪回到她一嫔主膝下,这才一时受不了打击,那可真是……
而且以她这些年对这位德嫔的了解,上面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虽说这位这些年走的大体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款。但实际上,这位性子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几分执拗的。
这可真是……
“在此之前,朕又如何知晓……”
只听对面之人黑着脸道。
说实话,这么个乌龙,还是当着自家爱妃的面儿,饶是自认喜怒少行于色的康熙,此刻也着实有些面色不佳。
当然了,对皇帝而言,自己的旨意能有错吗?时间能有不凑巧吗?
那铁定是不能的啊!
譬如现在,短暂的一丢丢尴尬过后,只见眼前这位爷面色显然已经恢复了寻常。
安宁偷摸瞧了一眼:
估摸着这位这会儿还会恼怒,四阿哥这出戏来的过于莽撞,不是时候吧!
啧,也不想想,皇贵妃走了也有大半月,才十岁多的孩子一下没了额娘,亲爹也不见多照看,又迟迟没有归属,可不忐忑嘛!
再加上周围人的闲言碎语……
一时有些过激也并不意外。
忍不住替倒霉的德嫔以及四阿哥默了一把,未免火上浇油,安宁到底把那句“您早点下旨不就什么事儿没有……”给咽了下去。
转而搁下手中筷子,抬眸瞧着对方:
“四阿哥这样,万岁爷您不亲自去瞧一瞧?”
一打眼就猜到她在想什么,轻睨了对面一眼,只见康熙随口道:
“正好,阿宁便随朕一道吧……”
安宁:“……”
一行人到达阿哥所时,正值巳正时分,本不算宽敞的西五所,已经早早围满了前来探视的一众兄弟。
老远见到圣驾过来,大门前负责看守的宫人忙上前通报。
虽说掌管宫务多年,但作为年轻妃嫔,这还是安宁为数不多来到这里,第一眼仍旧是逼仄。说太子的毓庆宫小,其实这阿哥所也不遑多让。
尤其这会儿这一群皇子阿哥们,连带跟随者的侍从乌泱泱的堆在这里。
简直了!要不是身份使然,这事儿又多少在她职责范围内,安宁险些扭头就走。
好在经由太医诊治,四阿哥确实没什么大碍,人也早早醒了。
就是这脸色,实在有些白的吓人,衬着对方明显瘦弱的身形,愈有小可怜那味儿。
估摸着是醒的早,已经多少从旁人口中知晓一二吧。
瞧这倒霉儿事儿,就连一旁以太子为的一众兄弟们,面上都隐约带着些许同情。
尤其是才六岁大点儿的胤禟,自幼被宜妃娇宠,这会儿还不是特别会掩饰情绪的时候,彼时就差把“唉,四哥可真倒霉!”
“这老四这也太惨了吧,哈哈哈……”写到脸上了。
还是在见到安宁后,目光这才堪堪从倒霉四哥身上移了下去。双眼亮的瞧了好一会儿,末了还悄悄同一旁的好兄弟老十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