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必须要压过她一头。
所以他变得吝啬,不愿再露出一丝无措,依旧冷着脸走过去,把那团纸捡起来,丢进去。
顺带着蹲下去穿好鞋,全程表情都平静无比。
之后更是直接这样离开,大有某种功成业就之后拂衣而去的感觉。
至少,在竹听眠视角里,他是这样板着脸离开的。
一面走,一面暗自和自己的外套较劲儿,绕手去后背寻衣袖,摸了几下没找到,干脆先顺手带上了卧室门。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李长青立刻塌了肩膀,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力气都耗尽。
以至于继续往外走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站在走廊上才终于穿好了这件破外套。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耸耸肩,扯扯衣摆,这才想起来还没给竹听眠换新的床单被套。
可也没好意思再转头进去,就站门口拿手机给她发消息。
又是石沉大海。
李长青正琢磨着是否需要再次转账,耳朵动了动,又听见一声啜泣。
有过刚才的种种经历,李长青此时对于这样低而闷的哭声已经非常敏感。
经过辨认,是有人蹲楼梯上哭。
民宿而今仍在寒假里,游客不少,再加上最近大家的情绪起伏都相当剧烈,谁都有可能在这大冷天里惆怅一回。
听着了就得关心,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李长青缓步走过去。
见鬼了,齐群坐楼梯上抱着膝盖哭。
李长青探出脑袋的时候,齐群正无声地张嘴淌泪,情感似乎已经来到某个泄洪点,正是好好发泄的时候。
所以他仰头叹着,哭着,哀哀戚戚地眼珠乱转。
转到了李长青脸上。
他们对视。
然后沉默。
李长青低下头,揉了揉自己才哭过一场的眼睛,在离开和询问之间选择了继续沉默,也没动,就站在那。
他是大概知道些齐群为什么哭的。
毕竟,同李长青一起回来的,还有部分真相。
虽然尚未查明,但是镇上派出所已经正式宣告通缉苏燚,而那场材料公司和化工厂官司的风声也随之跟了回来。
齐群有时候会觉得,李长青这个东西在他生命里的份量太重。
小的时候,他就觉得李长青这人贼厉害,所以做什么都要学他,也听不得自己老爸老妈夸李长青,现在回头看看,其实齐群那时候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李长青的一个未认证小弟。
他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他是崇拜李长青的。
之后,他也试过全情投入地恨李长青,最夸张的时候,手指长倒刺他都要怪是因为是李长青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现在,所有真相面临颠覆,他茫然地发现是自己一直都恨错了人。
心酸在所难免。
对于这个情况,齐群也自认拥有良好的比喻。
“我是一匹孤独的狼。”他说。
“也……”李长青有点听不下去这种中二发言,但瞧他正全情投入地难过,只好叹了口气,悄悄地坐到他身边,问他,“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弄去?”
不问还好,这一提,齐群直接嚎出了声,可见委屈的人总是无法抵挡猝然关心。
好在这会时间是将晚未晚,镇上为了这波旅游旺季弄了不少活动,大部分人都在外头逛着没回来,所以这个状似李长青把齐群欺负哭了的画面只有贺念和杠子看到。
贺念不赞同地说:“也别把人弄哭啊。”
李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