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呃,那也太像……”冤大头了!
书籍昂贵,谁会白白送人呢?
窈窈道:“这本只是试试,大抵到时候,还是在官员圈子流传,我想,或许可以刻印一些千字文、三字经,供百姓读用。”
钱夫人顿时想起,李缮祖父为了给李缮买一本书,节俭了整整一年。
卢夫人也道:“那些笔墨纸,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一刹,钱夫人到嘴边的话,就改成了:“……那也太好了!”
才说了会儿,外头李阿婶进来,叫钱夫人:“钟常侍来了,说是大人一会儿就回来,让夫人先回去。”
钱夫人:“……”
无法,钱夫人不情不愿走了,刘夫人还要弄书籍相关,没坐多久,也走了。
卢夫人对灵奴爱不释手,还叫窈窈看:“你看他,吐泡泡呢!”
窈窈翻看着那本《三餐自省书录》,忽的问:“母亲,听说舅舅家来人做客?”
卢夫人把灵奴放下,拿九连环给他,灵奴抓着九连环晃着玩,环环相碰,发出叮咚声。
她默了默,道:“是啊,他们也少上洛阳,拜见了你公爹后,就来找我叙旧。”
窈窈“嗯”了声,继续看书。
卢夫人面上虽四平八稳,实则卢家人前来,确实是想让卢夫人求窈窈,让李缮宽待世家。
尤其是与卢家根系交互的世家们。
李缮打了这一年多,收缴了多少土地、坞堡、钱财,各家都不愿利益受损,卢家人说得恳切,卢夫人心软,差点就答应了。
还好,她想起谢姝的叮嘱,选择闭嘴,她当然知道,作为母亲,只要她提,窈窈会想办法的,但她不想再为了这些外人,伤了窈窈的心。
卢夫人又说:“对了,你要不要改姓氏?”
窈窈一愣:“为何?”
卢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窈窈并不知道,既然话题已经开了头,她还是说了谢家除名窈窈的事。
窈窈:“除名……什么时候的事?”
卢夫人:“早几个月了,你……父亲写信同我说的。你还想姓谢吗?”
窈窈合起书本,淡淡笑了笑:“世上多少人姓谢,可人人都是谢家人?我不会专门避开的。”
卢夫人叫她笑意感染,心头也不重了,自然,她们都知道,到现在,谢兆之那边,也该是穷途末路。
她还是问了窈窈一句:“他会死吗?”
窈窈:“我和李侯商议过,但愿不闻不见。”
正如当初,窈窈北上当了上党郡后,谢兆之就当她不在了。窈窈倒也不是恨,只是她不不在乎身外人,身外事。
卢夫人暗暗羞惭,窈窈性子看着软乎,但比起她无条件的心软,好太多了。
……
大亓定元九年,后秦天业二年,二月二十七,江州城破,天业帝逃亡,后秦只存在九个月,十七日。
树倒猢狲散,城破那日,还有世家打起投靠李缮的主意,李缮是不待见世家,但李家缺人,偌大的江山,总要人管的。
但很快,他们的如意算盘就崩了,李缮往死里得罪人,进江州第一件事,是把世家们搜罗来的地契收了,重新誊写一遍,旧的全烧了!
不仅如此,但凡去求他的世家子弟,一个个被偷偷关去大狱,集齐十个人,就一批批往洛阳发。
后来,世家子弟们嗅到风气不对,这才逃的逃,散的散,抓的抓,热闹得很。
城破那日,谢兆之本打算自戕,被拦下来了。
李缮得知后,道:“别让他死了,好好地关着,告诉他:好好活着,日后,有关他的任何消息,都不会传回洛阳。”
李缮不取自己的性命,谢兆之淡了寻死的心,很快就想明白,自己能在李缮手下活下来,是因为窈窈。
但他还没升起希望,就也知道,妻女再不会与他沟通往来。
好几日,谢兆之才接受了事实——他被窈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