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将南有些惊讶:“怎么回事?”
章云溯摇了摇头,转而说起了别的话:“我看着那支箭要飞到我眼前的时候,第一感觉居然不是害怕。”
他倏然抬眼,直直望进祝将南的眼睛里去:“我第一个念头,是想你。”
祝将南愣住了,她微微皱起眉,似乎是不理解章云溯这句话的意思。
不等祝将南开口,章云溯接着道:“那只箭擦着我的侧脸飞过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也不是后怕。”
他依旧看着祝将南的眼睛,目光中满是认真:“仍是想你。”
祝将南看着他眼中情绪,心头一跳,知道再不打断他,事情就要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于是祝将南站起身,握住酒坛里的木勺,想给自己添一碗酒,然后说自己这酒还没取名字,你帮我想一个。
但是章云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将南,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祝将南站在原地,垂着眼睛,没有动。
章云溯的掌心贴在她的腕脉上,触感粗糙而鲜明。
祝将南仍低着头,她看着飘在酒面上那轮被他们的胳膊挡了一半的月亮,摇了摇头:“你今日累了,早点回去歇……”
“我心悦你。”
祝将南惊愕抬头,正撞进章云溯专注的目光里。
他看着祝将南,又重复了一遍:“我心悦你。”
夜风静静的,酒也静静的,那天的月亮和现在的一样圆,甚至比今晚的还要亮一些。
那时的祝将南为了躲开章云溯快要把她溺死其中的目光,和现在的祝将南一样,看向了月亮。
但是月亮静静的,只是高悬于天,不语也不言。
章云烽和关雁门听祝将南平铺直叙地讲那个晚上,讲她掰开章云溯的手,坐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后,摇头拒绝了章云溯。
祝将南碗里的酒喝完了,她又给自己续了一碗,仰头喝了一半后,她似乎有些醉了,低喃着说:“他握住我手腕的时候,掌心还有没擦掉的血。”
“他好像是不会害怕的那种人,但是那天,好像是真的有点后怕。”
所以章云溯那天才会连手都没有洗,穿着还沾着血的盔甲,匆匆赶到酒馆,看她看了那么久。
所以章云溯那天才会不管不顾的,把他们原本都心照不宣,但一直没有说破的感情说出口,看着她的眼睛,几乎是有些执拗地等一个答案。
章云烽想了想:“我哥说出口的时候,可能就已经知道你会拒绝了。”
“可能吧。”祝将南撑着下巴,叹息道,“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那些心思、情绪和想法,在他活着的时候都没几人能够明白,又怎么能在他死后被人知道呢?
毕竟旧关山或许还能收回,但旧人已经再也不会开口了。
“那你遗憾吗,师姐?”
夜风无声,吹过祝将南垂落的发丝。
章云烽看着祝将南,像是在问她,也是在问方才主动开口,让关雁门走的自己。
“他走了,你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