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能阻止她。李宣不能,崔晦明不能,哪怕是李旭轮,也不能。
或许她真如崔晦明所言,是吕武之辈。但又有什么不好呢?
毕竟像太皇太后一样被逼在后宫里念佛吃斋,她还是更喜欢在朝会时看到崔晦明咄咄逼人。
实在是不能怪她,非要怪,就怪李宣走得早吧。让她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旭轮,困了吗?”
杂七杂八想了那么多,现实不过是一刹那。陆扶摇看着李旭轮揉着眼睛,体贴问:“要睡了吗?”
“不困。”李旭轮打了一个哈欠,又往陆扶摇身上蹭,“母后是因为他和父皇有关才留着宫里的吗?”
陆扶摇点头。
“那母后……”李旭轮还想问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他和你父皇长得有些相像。”陆扶摇转过话头,含糊说道,“睡吧。明日你皇叔要进宫。”
李旭轮还想追问,但陆扶摇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被子往身上一盖,双眼一闭,不闻不问。
只留下李旭轮一个在床上反复纠结。
母后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将人留着宫里?只是因为他长得像父皇吗?
陆扶摇拍了拍李旭轮的头,漫不经心地安慰道:“睡吧。等你长大你会明白的。”
李旭轮无奈躺在陆扶摇怀里,有些郁闷。
他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
夜半烛火飘摇,李旭轮第一次梦到了儿时记忆。
秋千影里,娇花交映。
他看见母后斜斜坐在秋千上,手轻轻挽住垂绳。
秋千微微晃着,晃得她头上的累丝金凤钗斜斜欲坠。
母后并没有像记忆里那样带着笑,反而紧紧皱着眉,满腹心事。
“就一定要去吗?”
明明是满院芳菲,可母后看着却是冬日未消冰山,面色冷冷。
“突厥突然袭击云州,总不能不能坐视不管吧。”
身后的男声很温和,但却很陌生。李旭轮猜,那是他早已不记得面容的父皇。
“那也用不着你去。”
母后终于停下了秋千。她抬起头,看向了他。
不对,是看向了抱着他的父皇。
“我泱泱大周,是找不到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了吗?非要你一个文弱书生去?是,你是拜过武将为师。可李宣,征战不是儿戏。”
李旭轮听见母后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有多少人死在了前线。你是没有见到过军报吗?其中凶险,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是,你是皇帝,不用亲自上阵。但李宣,如今世家林立,层层桎梏,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要举科举,要修黄河。云州还没有危急到要你抛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