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老太太是第一次来,略显局促。
局促的主要原因是她在考虑怎么张嘴求苏文娴,老太太从二十多岁跟着老太爷发达了之后,从来都是别人求她,这还是第一次要她拉下脸去求别人。
可是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
昨晚苏文娴干脆利落地离开何家之后,何宽福与老太太母子俩说着私房话,已经将事情彻底分析了一遍。
陆沛霖提出的两个条件,不管是让苏文娴嫁过去当平妻还是拿出五千万买回报业集团,这两件事都几乎不可能实现。
苏文娴绝不会嫁过去当什么平妻的,以前当续弦她都不愿意,更不用提现在让她去当平妻了。
而且想用感情牌去胁迫她也是不可能的,她跟何家如今的关系哪还有什么感情牌?
第二个要求让何家掏五千万出来更不可能,除非何家把分给二房的蔗糖业的所有资产都卖了,位于大马的几处甘蔗园和果园,还有制糖厂等上下游的产业可以卖到两千多万,但那样的话,二房就不剩什么了。
昨晚老太太还对何宽福说:“要不然再去求求你妹妹吧,让她好好求求女婿。”
何宽福说她:“娘,你还做什么幻想呢?妹妹的表态还不明显吗?她自然是为陆家着想的。”
能趁机吃掉何家一半的家产来壮大她的儿子,她当然愿意了,怎么还会帮何家呢?
何宽福道:“就算真要凑五千万出来,我们也只能来找阿娴帮忙。”
现在何家能掏出这些钱的人只有苏文娴。
不管怎么样,何家都得求她。
*
苏文娴看得出来何老太太的局促不安,何宽福为了缓解气氛主动招呼起了老太太:“娘,早晨从家里出门急,在阿娴这里吃点饭吧。”
老太太顺从地应了个好字,三人就在苏文娴家的餐桌吃起了早饭。
其实除了苏文娴,剩下两个人都是食不知味,昨晚都几乎没有睡好。
老太太喝了几口热汤,终于暖和了思绪,就算是不想求苏文娴,可是她更不想老太爷留下来的报业集团在她手里被毁了,她终于开口道:“阿娴,奶奶想求你帮帮忙……”
像是怕被苏文娴拒绝,她又立刻说:“只要你能把报业集团从何家那里弄回来,报业集团就由你来做话事人好了。”
没想到苏文娴听完就笑出了声,“奶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我若是把报业集团弄回来的话,还用得着别人来认命我当这个话事人吗?”
到时候报业集团必然是她的,哪里还用老太太当这个假好人?
“我知道你今天来就是来求我的,但是陆家提出的两个条件我都不会答应,我既不会嫁给陆沛霖当平妻,也拿不出五千万。”
“你们这个忙我帮不上。”
为了从陆家手里买下报业集团而把自己名下的公司都卖了,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你和爹还是找别人想想办法吧。”
这个奶奶不是重男轻女吗?不是偏心吗?不是想让她给大伯何宽寿偿命吗?
怎么还好意思来求她?
当初遗嘱公布之后不是还想让她当个住家女佣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何老太太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被苏文娴拒绝,但没想到苏文娴这么直接,她的脸面几乎挂不住,但是想到报业集团,老太太一咬牙,不就是一张老脸吗?
为了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她还有什么要坚持的?
缓缓站起身,就在苏文娴以为老太太这是被拒绝后丢了脸要走,没想到老太太扶着椅子忽然跪了下来!
这可真是给苏文娴吓一跳!
当初四姐何莹冬想跟着她做事时给她跪下,她俩好歹还是平辈,如今何老太太可是这具身体的亲奶奶,苏文娴受不起这份大礼,赶紧上前去将她拉扯起来,“我可受不起,您赶紧起来吧。”
但是老太太有一种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的决心,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胁迫苏文娴,苏文娴扯了几下都没将她拽起来,“奶奶,您别这样,用这种方式威胁我没有用。”
旁边的何宽福没想到她娘竟然能给阿娴跪下,赶紧过来劝道:“娘,您别这样,阿娴是小辈受不起这样大礼,让外人知道了,要说她不孝的,快起来吧。”
他力气大,一把将老太太拉起来。
可是老太太站起来了,脸上已经布满了老泪,“老二,我没脸去见你爹啊!都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