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猛然逃远,躲在束缚里,盯着他。
他停下动作,指节顿在半空,唇角仍勾着笑,问它:“我欺负过你吗?”
在阴暗处生活久了的动物,触肢上细粉似的绒毛,日久天长,淬了天生的毒液,攀爬过他指节的地方,很快燎一阵阵叫人悚然的刺疼。
男人低眼,看着白皙指节上迅速蔓延的红痕。
不容忽视的灼痛、刺痒、涩麻,仿佛不仅牵地他眼睑泛红,连胸腔里那块软肉,也跟着焦灼起来。
无人转角处,呢喃般的轻问:“为什么,要怕我呢?”
良久,又响起带着回声的一记低哂。
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来、从来没有用那种语气和态度,和他说过话。
第28章第28章可她怎么能……厌烦他。……
江随没再去齐柏,坐电梯回了地下停车场。
他觉得他此刻的状态,不太适合再见林鸢。
他怕自己说出问出什么奇怪的话,叫事情不好收场。
他坚信他们之间,不会为了别人生出嫌隙。
他不相信,不相信他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会输给一个她认识不过才月余的陌生人。
可为什么事情,似乎在朝着他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他为什么,会有无法掌控未来走向的不安感。
为什么客套、疏离、无所谓,甚至是淡淡的厌烦。竟然是林鸢对他,会有的态度。
江随觉得那天抵在他心口,她没摁下去的扳机,原来只是延迟了扣动的时间。
当时膛里的那颗子。弹,穿过时间,终于无声无息,将他整颗心脏贯穿。
疼得他喘不上气来。
她怎么可以那样对他,她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这些年来,他不仅将她当成最要好的朋友,其实,也将她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他只是……只是想和她长长久久地走下去,那维持从前那样的关系,有什么不对?
她有哪里不满,尽管可以告诉他。
像从前那样,骂他,生他气,说他有病,都可以。
他哪次、哪次没有按她的想法去做、去改。
可她怎么能……厌烦他。
长年不见天光的地下停车场,潮湿、阴冷、窒闷。感冒的后遗症,叫他脑袋胀痛、心律失常、呼吸不畅。
所有的一切,让他思考都混乱、迟钝、麻木。
喉头发哽。
他要先离开这里,他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随机械滞顿地往车位边走,却被突然窜出来的男人堆着讨好的笑拦住。
男人身上仿佛许久未清洁的味道,混杂着烟气和酒味朝他奔来,江随皱眉停住。
孙经理没敢再上前,只摆低姿态,想要个明示:“江少爷,二公子,我都已经向您朋友道过歉,也没再给她和她朋友找过任何麻烦,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那些先前和他有过首尾,或是本来就半推半就你情我愿的女人,统统倒戈,简直将他往死里整。
他现在就怕不光丢了位置,还要吃上官司。
他知道以他的地位,就算没出事,也见不上这位。所以原本是想上楼找林鸢的,求求她,让她帮忙和江随说两句好话。看得出来,这位应该很看重她。
结果那么好运,在停车场遇见了本尊。
江随闻言,像是终于想起他是谁,脑袋微歪,凌厉眉骨轻轻抬起。薄睑半垂,缓慢地开阖了下。颇有种认真思考般,天真的无辜感。
偏他生得邪气,这副表情在停车场惨白的灯光下,反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