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太正常了。”胡凤莲亲亲热热握住良馨的手,“你不知道,你们没结婚前,我们根本管不住冲锋,你爸隔三差五关他禁闭,其实就是怕他出去胡说八道,以前每回发病后,脸上没一点人气,现在好太多了,不但知道他妈辛苦了,他妈还能吃上他烧的菜了,以前哪里敢想。”
良馨起身,将婆婆的茶杯端到她面前。
“妈,你的思想跟一般人不一样。”
“外面的人说什么话,你都不要往心里去。”胡凤莲知道良馨的心思,反过来劝道:“我是不会信他们的挑拨,儿子是往好的方向变,还是吃亏上当,我看得很清楚,良馨,妈感激你。”
厨房内,菜刀与砧板,锅铲与铁锅,不时发出碰撞声,配合着水龙头哗啦哗啦,油锅滋啦滋啦,合成人间烟火的美妙声音。
良馨与婆婆在客厅沙发上,说着体己话。
通过对话,良馨了解了很多大院内部情况。
“胡大姐。”
“刘会长又来了。”
良馨放下搪瓷茶缸,看到一名短发齐肩,穿着深灰色外衫的妇女干部走进来。
胡凤莲面带笑容,起身迎接:“刘会长来了。”
刘会长一进门,视线落在良馨身上,看了几秒,不着痕迹移开,看向厨房内一个人忙得热火朝天的陆泽蔚。
“胡大姐,这位就是冲锋家属吧。”
“对,没错,这是我二儿媳妇,良馨。”
良馨起身,“你好,刘会长。”
“你好,良馨同志。”
刘会长坐在沙发上,眼神一直停留在厨房内,“首长家里的炊事员不在?”
“小石休探亲假,回老家了。”胡凤莲亲自给刘会长倒了一杯茶,“刘会长,是不是大院里有什么活动需要良馨参加?如果是的话,你就不要找良馨了,她刚结婚,冲锋又是病人,她忙冲锋都还忙过不来,没法出门去做别的。”
良馨看到刘会长的嘴角明显抽动两下。
“胡大姐,每天真是良馨同志照顾冲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冲锋缝被子怎么都上了解放报?”
“小两口刚结婚,有些事情我们老了,不懂他们年轻人的乐趣。”
“胡大姐,不止缝被子这一件事,刚才还有人到家委会去反映情况,听说冲锋在家里,不但要缝被子,还要负责所以内务卫生,买菜烧饭。”
刘会长看着桌子上的搪瓷茶缸和铁皮饼干盒子,“良馨同志,你也是出身贫下中农,根正苗红,怎么享乐主义思想会这么严重?”
良馨拿起暖水壶,给婆婆添了茶,“刘会长,这话怎么说?”
“你还想不承认?”刘会长坐正身体,“作为军属,努力搞好家务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在努力搞好家务之外,积极参加集体劳动,进行文化政治学习,积极增加家庭收入,教育好子女,孝敬老人,保证勤俭节约,让军人吃好,休息好,减轻军人家庭负担,为军人全身心投入保家卫国的职责当中做贡献,可你呢?”
“我怎么了?”
“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见?你有哪一点做到了?”刘会长不客气道:“先不说缝被子的事,我刚才一进门,就看到冲锋一个人在厨房忙,而你坐在这里喝茶吃饼干,作为军属,良馨同志,你的消极状态和享乐主义思想很危险了!”
“刘会长应该接触的现役军人家属比较多,像我这种照顾病人,病的表面还看不出来的军人的家属,你接触得不多,所以才会上来就指责我,而不是作为家属的后盾方,先询问我有什么帮助,给出如何能帮助我渡过生活难关的教育引导,我不怪你。”
良馨道:“另外我觉得你刚才说得特别对,作为军属,我们要努力维持好后方,让军人全身心投入到保家卫国中去,这一点,妈是我的榜样,以后有妈在,我一定能照着榜样做好。”
刘会长额角隐隐跳动着,没被绕过去,挑出重点反问:“良馨同志,你的意思是,作为军属,你把你的本职工作推给了冲锋,你还不容易了?”
“我是军属吗?”
良馨一句话拦住从厨房冲出来想说话的陆泽蔚,“他不是停职了吗?”
刘会长瞬间噎住。
良馨继续道:“刘会长,你说干家务活是我的本职工作,这意思是你接下来要把冲锋的工作恢复了?”
刘会长一顿,连忙摆手,“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既然没这个意思,按照我们公社大队的意思,家务活可不是女人的本职工作,我们大队社员的本职工作是去地里挣工分,家务活男女一起做。”
良馨笑着道:“如果你非要指责我没把作为军属的本职工作干好,你就让陆冲锋重新恢复成军人之后,再来指责,到时候我要有哪没做好,你让我写检讨也好,批评我也好,我都认,你看这样行吗?”
刘会长身上已经没了进门时的雄赳赳气昂昂,坐在沙发上被软话噎得差点喘不上来气。
好半天,才看向胡凤莲道:“胡大姐,你的眼光真尖啊。”
胡凤莲没忍住笑出声,“小刘,特殊情况特殊办,良馨虽然没做家务活,但是她对促进家庭和睦,鼓舞家人们的士气,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贡献,你们家委会以后就别盯着良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