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说,“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看着眼前流光溢彩的落日,更早的记忆开始涌现,那甚至是他记事之前,还在襁褓中的记忆。
那记忆中没有别人,没有语言,没有其他。他被放在落满雪的地上,垃圾堆旁,等待死亡。
一个初生的,被遗弃的婴儿会如何等待死亡?或许懵然不知。
但他天生是SSS级,这个级别的婴儿对危险和命运都有着独特的感知,他不记得将他遗弃的人的模样,他睁开那双湛蓝的眼睛后,第一眼看见的是天上的太阳。
那是一轮非常、非常美丽的太阳,无与伦比的美丽红日。
日光对他进行了第一次哺育。
荆榕抬起头。
玦说:“太阳,太阳不对劲。他们篡改了太阳,那个场景也并不是我的家乡。奥克维尔克的太阳并不是那样的。”
玦说:“他们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所有人的印象,他们篡改了地图,将奥克维尔克的存在从地图中抹去了。”
荆榕说:“不是抹去,是替换。”
玦说:“这里已经是奥克维尔克了,如果那些士兵还在被送往更西边的地方,那么他们又是在哪里打仗?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国境,和本应该作战的地方吗?”
荆榕说:“恐怕不知道。”
对于这件事,他已经在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但是仍未得出结论。
荆榕将斗篷递回去,给玦系好:“不论如何,我们在这个镇上留两晚,之后怎么行动,我们再进行决定。”
玦点点头:“好。”
他跟着荆榕跳下房顶。
荆榕此前预订的物资已经提前送到旅店。
荆榕支付了提货费用,购买了一些登山装备。
今天晚上他们没有打算在旅店休息,而是在郊外扎起了一个帐篷,又在帐篷外点燃了篝火。
他们正在煮汤时,遇到了几个路过的中年人,有红发也有其他发色。
这些中年人被他们的装备吸引,过来打招呼:“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外边来的吗?”
荆榕往汤里加了一份奶油,点点头说:“是的,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是首都地理探险协会的成员,过来踏勘自然景象的。”
“哦?”那几个中年人对视了一番,很感兴趣地问道,“先生,你们要去哪里?我们也算得上是冒险的行家了,如果是我们知道的地方,我们或许可以给您一些帮助。”
另一人望着汤锅流口水:“我们不收报酬,只需要您分我们一点汤,这样可以吗?”
荆榕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玦找出多余的汤碗,安静地盛汤。他不参与对话,但是听得很认真。
“我们是一支本地的探险队。”
领队是个奥尔克人,他说,“奥尔克人,红岛人,都有——对,我们管罪岛叫红岛,因为他们都是我们可信赖的朋友。”
荆榕说:“你们会主动组成队伍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领队捧着汤碗,大笑起来,“你和你的同行人,不也是这样吗?”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厌倦了争斗和战火。”领队说,“我们愿意去更多的山里,为孩子们找一些草药和可以吃的食物,也更愿意彼此帮助,而不是互相为难。”
玦出声了:“这样很好。”
他坐在火边,伸长双腿,神情十分静谧,一双蓝色的眼睛倒映着火光,格外漂亮。
荆榕说:“我们想爬正西线路的那座山,去大冰海附近看看。”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沉默了一秒。
显然,没有人料到这对看上去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开口就是这么作死的请求。
“大冰原是前线最激烈的战区……去的人十死无生。”领队缓缓开口说,“而且从山过去,是不可能的。那是一座非常危险的山,它的路非常不好走,你们只有两个人,这太危险了。”
“我们的队伍曾经去爬过一次,想看看山的那一边有什么,但是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那座山常年下着暴雪,随时可能发生雪崩,我们只好中途撤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