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元夕喝下热茶,仿佛没听懂他指代的是什么,只神色平静地道:“我也没想?到谢大人会突然邀我来此。”
她微顿,面?不改色地道:“毕竟如今局面?下,你我二人可不是能心?平气和坐下一起吃饭的关系。”
边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谢家小厮一顿,她这一番话,直接将所有的事宜摆在了t?明处。
小厮反应过来,忙走出了这雅间中。
谢郁维转头看她,她容色依旧,只是那双透彻的眼眸不再看向他。
他将视线挪开,轻垂眼眸遮掩住情绪,缓声?道:“圣上年幼,得施大人尽心?辅佐本是好事。”
“只是……施大人不觉得,眼下这般场景,像极了数十年前?的场面?吗?”
谢郁维轻抚了下衣袖,神色冷淡地道:“昔年先帝年幼,魏昌宏亦是尽心?竭力?,费尽所有心?思为先帝筹谋的。”
施元夕闻言,抬眸看向他。
谢郁维没有任何回避,直接与其对视道:“费尽心?思是好事,可到得潜龙长成,欲主掌乾坤时,便未必如此了。”
“魏昌宏是施大人亲自处决的,施大人应当比我清楚。”
鸟尽弓藏。
对施元夕来说更是如此,她出仕入仕很?大一部分都源于她的能耐。
严格来说,她的情况甚至比当年的谢、魏二家都要?严重。
她身后没有庞大的世家,却掌握着能威胁朝纲的利器。
小皇帝没长成时,她会是皇帝最大的倚仗,也是手里最好用的那把刀。
但皇帝总会长大。
这中间甚至都要?不了二十年,顶多十余年,那被朝堂裹挟着的小皇帝,便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做主。
而权势一旦更迭,施元夕这个旧日的功臣,所走的不过就是魏昌宏的老路。
甚至远不如魏昌宏。
施元夕不是那种会视百姓民生?于不顾,大肆揽权之?人。
不争权,便丢命。
自来都是如此。
施元夕面?上没太多情绪,她低抿了口茶,轻声?道:“那谢大人呢?”
茶水入口,芳香四溢,施元夕抬头,叹道:“若广郡王上位,便会对谢大人毫无芥蒂,放手让权了?”
她见?谢郁维眼眸沉了下去,放下手中茶盏,淡声?道:“还?是说,对谢大人而言,扶持他人是假,自己揽权才是真??”
她一语中的,直接戳破了谢郁维那轻易不表露于人前?的心?思。
魏家掌权时,谢郁维看似是不得已,选择了无子但有个过继宗室子在身边的江太妃,与魏家对抗。
可实?际上……施元夕把玩着手里这个珐琅彩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宗室子始终非淮康帝亲子,也不是先帝的血脉,若当上皇帝,先天?便比常人弱了一头。
谢郁维当权,是想?要?做有功之?臣,还?是做那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她放下茶盏,平静地道:“以后的事,我亦没有十全把握。”
“但有些事情,谢大人是想?岔了。”
天?色暗沉,屋里烛火摇曳,映照着施元夕澄澈的眸。
她在离谢郁维很?近的地方,缓声?道:“我不是魏昌宏,也不是下一个能与谢大人合谋的同盟。”
“你我之?间,只会有一个结果。”施元夕神色轻松,说出口的话,却叫整个雅间内的气氛跌落谷底。
她道:“便是决出输赢。”
斗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