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隔着半个地球,谭仕章不像想细说的样子,脸色变得有点冷淡。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挂了电话,谭仕章走到楼下,谭太太坐在沙发里,裹着羊绒披肩,像是冷得厉害。
他在母亲对面重新坐下,两人不亲不疏,重新回到了前几年冷冰冰的距离。
谭太太面无表情地望着儿子,她把披肩裹得更严实了。她抿了抿嘴角,脸上尽是疲惫的神色。最后她只说:“他是个外人,我才是你亲妈。”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管你,难道你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你就满意了吗?”
“我会处理好你们的关系。”谭仕章说,“您也难得糊涂吧,别因为我跟自己过不去。”
“你死都不听劝,但我还是要劝你最后一句,也只能给你最后这么一个忠告——管好钱,管好权,别鬼迷心窍,一上头什么都被人哄走了。不然……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我至少比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过随便您怎么想,后悔就后悔吧。”
谭太太突然端起面前的玻璃杯,一杯水恨铁不成钢地直接泼到了他脸上!
躲在转角偷看的谭恩雅吓了一跳,正在犹豫之间,肩上突然搭了只粗糙的手。背后是在这个家里干了十几年的保姆,无奈地冲她嘘了一声:“别管啦。”她悄悄拉走了谭恩雅。
谭仕章揩了把脸上的水,却反而轻笑了一下,只是很淡,微不可查。
“好了,不讲这些不开心的了。”他说,“对了,过几天我要出公差,打算去澳洲一趟,那边有个钻石拍卖会发来邀请函,您有没有想要的珠宝?还是我掌眼帮你留意两件。”
谭太太放下杯子,起身离开:“什么都不要给我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要那些有什么意思,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远在澳洲,时间来到第二天的集合点。
这次红海集团联络了当地艾莎矿业集团瓦伦金田公司进行矿山考察与业务交流活动。
瓦伦金田是澳洲本土最大的黄金生产企业之一,高潜力矿权区域接近1000平方公里,勘探前景可观,最近重新启动的Karror矿山项目,就在卡尔古利距离90公里的位置。
那边派了司机来接,一行人抵达矿区,见到对方公司负责人。
照例先是一番客套握手,众人交换名片,冯敛臣夹在中间,名片夹渐渐空下去,他手指突然翻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最后一张扣下来,谭皓阳余光觑到了:“怎么了?”
冯敛臣把印着“谭仕章”三个字的名片塞回去,镇定地说:“差点给错了,不是我的。”
随行翻译介绍矿山运营生产情况,然后安排来访宾客实地参观。负责人手里拎着安全帽亲自分发,请考察成员亲自体验矿石从采矿点到卸矿点的运输过程,一行人前往矿床附近。
因为开发的原因,四周烟尘滚滚,风沙里就像夹杂着火山灰,几乎裹着人往前走。
直到远处巨大的矿床出现在脚下,四周仿佛一个向下陷去的弹簧,气势壮观震撼。
眼前的场景犹如电影画面,很多人拿出手机拍照,尤其Andy兴奋得上蹿下跳,冯敛臣站在边缘的位置,陡然手臂一紧,他陡然转头看去,谭皓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
他提醒冯敛臣:“危险,小心滚下去了。”
冯敛臣说了声谢谢,将手臂抽离,又离远了一点。
谭皓阳却亦步亦趋,黏在他身后:“听说你们去淘金了?”
冯敛臣维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你也注意安全,尤其脚底下。”
话音未落,谭皓阳被绊了一跤,整个人就要往前扑,被冯敛臣一把扶住了。
其他人没发现,两个人落到了最后。
谭皓阳低声说:“你和谭仕章还没公开,何必急着把我拒之门外?”
冯敛臣心里冷冷的,他快走几步,装作没有听见。
谭皓阳跟着快走几步:“当然,今时不比往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是正常的……”
冯敛臣脚步一顿,透过镜片乜斜他:“谭皓阳。”
“怎么?”
“有病早点去治。”
镜片高光一闪,冷淡的眼底染了不耐烦,仿佛有刺的玫瑰。谭皓阳一噎,挠了挠脑袋,反而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
冯敛臣扔下他,三两步走到林诗茹等人身边。
矿山还在开发中,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