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投诚了,那拼了性命偷出来的账本,便是他的投名状。
容翊淮看了他一会儿,小孩儿的眼睛始终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狠意,但却又有独属于这年龄的,清澈的执拗。
他看了一会儿,道:“你先跟李芜学。”
李芜:“啊?”
公子这么快就接受他了吗?
施长策似是有些不甘心:“公子,但我想跟你学。”
李芜立刻忘了忽然被点名的错愕,不爽地摩拳擦掌道:“什么意思,你一十岁小孩儿还瞧不上我?”
“你暂时还不够格。”容翊淮伸手,将账本拿过来,细细翻了翻,除了边缘有烧灼的痕迹外,大多数字迹还算清晰,是八年前的账本,“先跟着李芜,学点功夫上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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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灵度过了最难熬的前两天,这日醒来,只觉浑身都休息好了,叫嚣着要下来走走。
披月为她梳妆,看着小姐红润的脸色,又去搭了搭她的手,很是温暖,便知道她彻底康复,忍不住抚着胸口:“还好还好,那日从公子抱着您从马车里出来,脸色都是煞白的,看得奴婢都害怕了。”
“还是这几日公子上心,除了那药都是自己盯着的,还嘱咐了厨房多做养生补气血的菜式。”披月为她梳了个随云髻,“这样可好?”
“好啊,都行。反正我怎么样都好看。”宋湘灵往自己发髻上插了根发簪。
披月忍不住笑:“是是是!”
主仆正闹着,门外忽然传来女声:“嫂嫂可恢复啦?小蕤可以进来吗?”
宋湘灵扬声:“快进来。”
乔蕤手上端着盘甜点,走进来,看了眼嫂嫂,忍不住道:“看着嫂嫂是痊愈了,这两日可吓坏我了。表哥说你要休息,都不让我靠近小院。”
“哪有这么严重?”宋湘灵失笑,“别理她,你什么时候想来便直接来,刚刚也是,外面日头这么大,还巴巴地等着我让你进才进呢。”
乔蕤将糕点放在案上:“毕竟是表哥和嫂嫂的小院,当然要等嫂嫂允了我才能进呀。嫂嫂现在可以吃点心吗?刚蒸出来的马蹄糕,还是温热的。”
那便是能吃的。宋湘灵拈了一块。
马蹄糕香软弹牙,里头是豆沙馅,咬一口还能拉丝。刚吃完,便听见乔蕤开口:“嫂嫂,丞相府别院是不是要住人了?我上次偶尔听到李芜说要去收拾一下。”
“别院?”宋湘灵疑惑,别说住不住人了,她就连丞相府还有个别院都不知道。
“难道不是?”乔蕤也意外道,“那别院在我小时候来盛京那次时便已经无人居住了,这么多年,里头肯定杂草丛生。若不是要住人,为何要收拾?”
她也吃口马蹄糕,嚼了嚼:“也不对,若是要住人,丞相府那么多收拾好的空院子,住哪儿不行,为何要住别院,还得重新整理打扫。”
丞相府是五进的大宅院,可供居住的院落很多,若换做其他世家官员的宅邸,很多院落都会是姨娘及她们的孩子所居住的地方。可容家祖上便只娶一女,这些院落便空了下来。
宋湘灵听着也觉得纳闷,既是
李芜说要收拾,那就肯定是容翊淮的指令。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整理别院?
她心头忽然便升起了一个念头,他不会在里面藏了什么人吧?女人?
自己回家待了半个月,都不在丞相府,他若接了个人进来,倒也理所应当。何况此事做的如此隐蔽,说不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怪她这样想,实在是最近看的话本里有这样的桥段,何况除此之外,她也得不到其他的解释。
哪怕有一丁点怀疑,宋湘灵也要去调查清楚,便对披月道:“我们去看看。”
披月有些犹豫:“您的身体”
“放心,早好了。”宋湘灵起身,“快走,让我看看他到底藏了什么人。”
乔蕤也好奇,想去看看热闹,便跟在嫂嫂身后一起了。
若表哥是真的藏了人,她就是现场见证者,就是嫂嫂的证人!她必要将表哥这般恶劣的行径都告诉表姨妈和姨夫去。
别院坐落于距离丞相府一条街的一座小院。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口,宋湘灵头戴一顶白色幕篱,扶着披月轻轻下了车。
“这便是那座别院?”宋湘灵抬头看这暗红的大门,门口台阶的缝隙上也生出了不少青苔,看起来的确是有段时间没有修过了,“这里从前是用来做什么的?”
乔蕤想了想:“似乎是从前容家的某位老夫人喜欢听戏,当时的容家老爷买了这别院,专门搭了个大戏台子,时时请了戏班子过来唱。”
宋湘灵哦了一声,披月便叩了门。
里头静悄悄的,果然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