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衡拱手一笑:“将军慎言。这是去了趟洛城,毕竟也有此城之责在肩上。”
听到这里卞将军眉头一皱:“这洛城秦将军是个‘摇头军爷’,也不姓言,本也就是他们家的一个家将。现如今言家这盏茶已然是凉透了,落在京城形同软禁,只有一个女儿在靳王府,听说也不得恩宠。这姓秦的胡帅派人疏络了数次,皆不得法,油盐不进,倒也不是两可作态,不知道是怎地想。”
“听卿言提起,这个秦将军同言泉公子自小一道长大,情如兄弟,陛下当初用此人也是镇抚洛城人心。”
“那便想个法子,除了他。”
这卞将军是贩私盐出身,动不动就要‘除了谁’,荀衡不欲与其争辩,扬唇笑谓:
“我们若是幕僚,那胡帅便是东翁,我们这些幕僚难道不应该替胡帅种些福田?”
荀衡温声柔言,淡淡几句话,倒是把卞将军顶得一愣。
压下此话不谈,卞将军道:“目下先谈要紧事,胡帅这次可说什么?”
荀衡问:“军中冬季一批王命令旗,去岁何时到营?”
“十月初便要到了,一般不晚于初三。”
荀衡附着他的耳朵,约略说了一番。
“这事便要余督帅做,难,他去岁给了邢昭几个软钉子,邢昭不卑不亢,他带来的赵将军中伏冻死在夹道,听闻邢昭在京里把这件事担了下来,倒是对他有愧,生出几分惜惜之情,邢昭带兵,军纪极严,对靳王那头也生出几分敬意来,就不能等到分夏旗之时?”
荀衡摇摇头。
“那我试试。”卞将军,“那就要和余帅顶上一顶。”
第48章寻变“一人向隅,举座不欢。”……
在手中烛火的照射之下,靳三爷眼下的乌青显得明晰,他手里的烛火随着步子打着绕,一张脸的轮廓也被烛火勾出来,颌下棱角分明,鼻梁尤为高挺,是一张做事的脸。
大案上的几面令旗是早就备好的,相互间摆得距离都似汇量好的一般,王府中只有这张长案铺得上几面令旗。
言子邑感觉自己像在逛博物馆。
此刻已经在博物馆讲解员——三弟的讲解带领下。
绕着这张大案逛了第二圈。
言子邑对于七十厘米的令旗实物的理解也有了递进。
三弟适才讲解到小字,直言根据靳则聿上次提点进行了跟进。
“令箭、王旗等愚弟便不烦大哥过目了。”
说着,他擎着烛台在前,讲到某一处细节,便将烛火引到那一处,正倾身,看了一眼正在细看泥金小字的言子邑,额头飘着精光,语带自傲道:
“母亲和几位奶奶嚷着要看一看,想嫂子前番亦在,或许有此兴致。”
言子邑心想这是把她拉过来证明一下他除了醉酒闹事,也是能成事的人。
她浅笑一下,权作回应。
隔着案抬眼看了一下靳则聿。
他一直是背手,随着三弟走,淡淡应了几句,这“视察”虽没有大批人马相随,压力还是无形的。
“大哥说,发至军中,泥金小字也会细看,既如此,愚弟便想,不如添‘北营总督、骠骑将军、靖寇将军’等字样,这样各营,各司皆唯一道,且大哥言到无黄缎王命之旗贵气大减,此言更提点了愚弟,便在尽力缩省之余,每套旗配黄绸方套一副,这样一来,更显精整。”
说罢用烛台去照那方套。
言子邑觉得三弟可能并没理解靳则聿话里的意思。
应该是看问题的视角产生的理解偏差。
但态度还是好的。
“这些都是小节,”靳则聿语气和缓,“批郤导窾,关口也不在这些上头。”
三弟像被刀子扎了一下,刚刚兴奋之色灭去了大半。
强按下心中不快,从柜架上取来一摞账册:
“所有用料,包括铁器等,余弟皆已造册。”
靳则聿目光落在那摞账册上,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