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钟,前去办事的下人去而复返。
进门后垂首禀告道:“殿下,那戏楼已被齐王买下,说是要给府上小郡主办场生日宴,如今酒楼外围着的,都是齐王府的人,咱们的人若要进去彻查,恐需硬闯。”
一日前。
深夜的长安城戏楼。
往日入夜也热闹不已的戏坊今日格外的静,那在喧嚷市井巷里的一抹静,并非无声,而是独独没有人声,只有刀刃割肉的诡异声响。
戏楼今日被旧主家卖了出去,新卖进的主家是个顶顶的权贵出身,将楼里各个戏子仆役,都一并买了去。
旧主家得了钱,当即抱着大笔金银听了新主家的交代就要离京。
而那戏楼换了主,大门一关,里头却响起阵阵喷血声。
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连戏楼门外路过此地的市井小贩,闻到味道都觉呛鼻。
那小贩捂着鼻子,边呛得骤紧眉头,边走近了戏楼。
好奇地将紧闭的戏楼大门推开了条缝。
漆黑的木门上铜环响动,小贩隔着那条缝,往里头望。
只一眼,他眼里霎时满是惊恐。
而下一瞬,一根银针自里头飞射而来,直直刺向他偷窥内里的那只眼睛的眼珠子。
顿时鲜血直流,小贩捂着眼睛,惊叫逃窜,连带着的货担都顾不得要。
戏楼里,一身黑衣的头戴面具的人,缓步走向门口,紧跟着一刀甩向前方的货郎。
货郎后心中刀,一只眼珠子被捅穿,倒在了地上,人已没了气儿。
那出来办事的人,面具下的眉眼露出一抹不忍,最终还是撒了药粉,将那尸体处理掉,毁尸灭迹。
做完一切后,重又将门阖上,顺带将那货担也处理掉,才走回戏楼。
大门紧闭的戏楼里,砖石地上倒着无数人,他们都被砍去手脚削去舌头,捆缚在血水中。
戏楼正中是坛井。
戴面具的人缓声道:“诸位若想求个痛快,烦请立刻投井自尽,我家主子会善待诸位家眷亲族,抚养尔等家中幼儿幼女。若是不想痛快,在下只得将诸位和你们尚在旁处的亲眷妻儿一应绑来处理。”
那被削去了舌头的戏楼众人,眼里流出怨恨惧怕,和不甘心去死的癫狂,以及那浓浓的不信任。
此人行事这般凶残,难道真能在他们死后,放过他们的亲眷吗。
有个平素在此处唱戏的武生,眼里划过抹狠厉,竟用地上鼓起的一块碎石磨破了绳索,猛地起身,将那被砍断了双足还留着血的骨节踩在坚硬砖石地上,疯了般地往外冲。
他要去报官!他要冲出去!
可只是几瞬,那戴面具之人手里的弯刀就扫向了欲要冲出去的人。
那人应声倒地却还没咽了气,紧跟着酒楼里一处厢房,响起声女子低柔话音。
“剐了他。”
活剐。
“不听话的人,原也不配痛快的死。”
一连两句话,那声音极低,极柔,极温婉。
吐出的话语,却如地狱修罗恶鬼。
戴面具之人手微攥,面具下的眉眼,依旧闪过不忍。
可他还是抬步进去,拎起那没咽气的,已然被削去舌头,砍去手脚的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