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彷佛静止,林昭雾能听见自己睫毛颤动的声音。她不自觉放轻呼吸,像接近受伤小兽般放轻呼吸,帆布鞋在地板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五步,四步,三步——在能看到江弥发抖的肩膀时停下。
“……江弥。”她嘴唇动了动,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那个总是扎着蝴蝶结的背影此刻蜷缩成绝望的球体,衣服领口露出的一截后颈泛着淤紫。
听见她的声音,江弥轻轻抖动一下,把脸更深地埋进膝盖。沾血的发丝黏在木质地板上的水渍里,不知是茶水还是泪水。
良久,很微弱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你为什么不走?”
“我不想丢下你,”林昭雾指尖颤了颤,她微微弯下腰,向她递出手,想拉她起来,“而且,我有办法。”
“我都说了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她猛然提高了音量,嘶喊着。
突然暴起的声音震得窗框嘶嘶作响,也将林昭雾整个人牢牢定在原地,不敢再动作。
江弥抬起头,漏出满脸淤青,不受控制地随意宣泄着,“是啊,你有办法,林大小姐能有什么做不到的?”
挥开的手掌打在林昭雾腕骨上,清脆的"啪"声让两人同时僵住。
看着林昭雾受伤的表情,江弥怔了怔,似乎不敢相信,她又重新将头埋进腿间,将自己藏起来。
“对不起……”江弥的声音突然坍缩成气音,指甲抠进自己手臂的淤青里,仿佛要用疼痛证明什么,“现在就走……求你……”她咬住衣服袖子吞咽呜咽,布料下的手臂有新旧的烟头烫痕。
“求你……离我远点……离我远点……不要看我。”
林昭雾怔愣地看着腕骨上微红的痕迹,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转身就走,可是当江弥的呜咽声传来时,她只想抱着她,陪她一起哭。
林昭雾走向前,果断地蹲下身,伸出双手将她拢入怀中,却也留了空间,没完全碰到她。
她轻轻地在江弥背上安抚性拍了拍,平静一会心情,才开口,“没关系,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
“就像你说的,林大小姐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说完,林昭雾干脆利落地起身,快步走出房门,关好锁,给她留下个人空间。
察觉到她已经离开,江弥终于停止慢慢停止了呜咽,冷静下来后,她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慌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不是故意的。,那些都不是真话。
可是,林昭雾听不见她的呢喃。
*
林昭雾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江逾白正靠在床头看一本旧书。他抬眼,视线从书页移到她脸上,然后轻轻合上书,什么也没问。
她站在门口,迎着他的目光,依旧笑着。她如往常一般雀跃地对着江逾白唠嗑,“还有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哦。”
“嗯。”他轻轻回答。
林昭雾不再说话,沉默了几秒,江逾白轻声问,“今天没话跟我说?”
他垂下眼,自从头发被林昭雾别上去之后,他每天都会用夹子将额发别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张昳丽动人的脸。此刻毫无遮掩的脸上浮现出很明显的委屈,可怜至极。
任谁都愿意让这张脸露出一点委屈之色,更可况林昭雾。
“我见到江弥了。”她开口,声音有点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