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她印象中,江弥虽然胆小,但也很坚强,这是她第二次见她哭。
在是试探地叫了她的名字后,她没回应,林昭雾也就此愣在原地,不再向前。
空气凝滞,厕所里像是缺氧一般,让人呼吸不过来。
良久,林昭雾慢慢走过去。
“先擦擦脸。”林昭雾的声音很轻,“我不看,你慢慢哭。”
江弥盯着那张纸巾,指尖发抖。她伸手去拿,结果连带着把林昭雾的手指也碰了一下——温热的,干净的,和周时远完全不一样的温度。
门开了。
江弥低着头,眼泪还在往下掉。林昭雾什么也没问,只是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校服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没事了。”林昭雾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我在这儿呢。”
江弥的额头抵在她肩膀上,终于哭出声来。
厕所的灯管嗡嗡响着,照出两个靠在一起的影子。
等江弥终于哭够,林昭雾才松开她。
“你不想说,我不会问。”
江弥看着林昭雾,红着眼见,沉默几秒,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娓娓道来。宛如亲手在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
“……然后他摸——”
“够了,”林昭雾惊恐地打断她,“别说了。”
江弥愣住,她看见林昭雾嘴唇瞬间惨白,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
一些血红的片段。
林昭雾记忆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女生,赤裸着,血淋淋地躺在地上的片段。
先前脑子里就一直闪现,但她一直看不清晰。
这次,她终于能看清主人公的脸,也回想起了所有。
那是她刚上高中的事情,她记得班里有个叫陈小雨的女生,总是坐在教室角落,刘海长得遮住眼睛。她成绩很好,但说话声音很小,会在美术课上画很漂亮的蝴蝶。
林昭雾记得,有一次去陈小雨家送作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前几次好歹是第二,这次就掉到第三了。”男人粗粝的吼声穿透门板,“你看看人家第一第二拉你多少分!”
“我告诉你,所有人都只会记得第一,没有人会记得第二,更何况你还是第三!”
接着是玻璃杯砸在地上的碎裂声,和陈小雨母亲带着哭腔的劝阻。林昭雾站在门外,手里攥着作业本,没敢敲门。
后来,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把陈小雨的试卷摔在地上。
“你这成绩怎么下降这么多?”老师冷笑,“你看看这是你的成绩该错的吗?”
“你爸妈还让我多指点,要我说,女生就是没有男生后劲大,天赋高。”
“想想你曾经多辉煌,是不是跟男生鬼混多了?你可别学他们,他们只是不爱学,学起来分分钟赶超你。”
全班鸦雀无声,只有林昭雾站起来为她说话,或许是陈小雨怕连累她,只是一直让她别说了,她低着头,手指死死揪着校服下摆,指节泛白。
林昭雾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红,把教室照得像浸在血里。放学时,她看见陈小雨站在天台边缘,赤裸着,明明没有翅膀,却像一只终于要飞走的蝴蝶。
她拼命跑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真正想死的人,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能让别人救她的时间。
最震撼的是,她只留下两句话,当作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