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儿心里一阵阵的酥麻之感飘上来,当真奇怪,她竟是鼻尖一酸,有些感慨。
缓了几吸看着孩子问柔澜:“你倒是狠心,企图杀她。”
柔澜侧眼将影儿起伏的心绪收入眼底,她淡淡开口:“她有她的命。我自是想让她少受些苦,偏生这许多人非要留她在这世间,让她余生风雨飘摇。”
影儿看着那个孩子,小小的脸上一层浅浅的绒毛,在阳光下看着金灿灿的,可爱又无辜。
“她叫什么?”
柔澜一顿,“未取,载清原本拟了几个,也未敲定。”
影儿看向柔澜,“我只以为这世间有子不孝父,见你才知,也有母不爱子的。”
柔澜眼中温情消逝,她淡淡看着那个孩子,半晌一笑,“这是她的命。”
暖阳升了孩子的温,影儿看她略有焦躁,便让小圆将她抱了下去。
回身时,在柔澜耳边轻道:“下一步,略撑撑,等秦风寻你。”
柔澜轻声答好,目送影儿离去,行至岔路时,她被翟离搂住,渐行渐远。
第99章九十九章事已至此,唯剩疯癫
回到邱香院的柔澜褪了外衫,钻进正在闭目调息的连升怀里。
她仰着头撒娇嗔怪,“为何不说?”
连升睁眼看她,“说何?”
柔澜指尖点上连升喉结,“你的耳力,不可能听不出来有人靠近,为何不说?”
连升一笑,不置可否。
柔澜伸手在他身上撩火,“是不是每一次,你都不曾锁过门?”
她被连升抱住,耳侧落下他的呼吸,她吐气说道:“你巴不得被人撞破是不是?倒也稀奇,翟离对此不闻不问,更是古怪。你说清楚,你们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连升笑着看她,只是眼中含着不舍与为难,“我想保你,偏你不要命。你说我能有什么算盘。爷不闻不问是因为不在乎你,你要动了夫人,你看他饶不饶你。”
柔澜一思忖,捏着笑:“我哪里会动她,你心里清楚,我想动的是谁。”
连升一把将柔澜翻至身下,他柔声细语规劝她,“我能保你,我有办法的,我和你说过。”
“你的法子,保不住我,且你心知,我哪里甘于浑噩了此一生,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若真为我好,就对我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让我死而无憾。你我欢愉这些时日,也算是我让你尽了兴,报你恩情。”
连升看着她,为她拂开碎发,百感交集。
她指背轻蹭连升的侧脸,交心道:“你我初见,我还未及笄,你可记得?”
她笑:“你知道我认识翟离多久吗?”
她看连升要起唇,先他一步用指尖阻他,“少时,他与太子伴读,我时常跟在身侧,那么些年,我看出,他才是最一往情深之人,他心仪隋影儿,便眼里只有她。当初太子查出隋影儿与江子良有首尾的时候,我便觉得诧异,翟离明明知道,居然会是不闻不问,轻轻掀了过去。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和隋影儿这段情里,他始终是弱势,正是弱,才不知如何去做,才要故作坚强。”
她双目渡上情意,指尖顺着他的薄唇点上他的鼻尖,“你们男人最是奇怪,一部分人分明爱的深入骨髓,偏要做出那刻意伤害的样子。另一部分人是恨不得把心都掏了出来,滴着血双手奉上。你和载清都是第二种,所以你们不懂翟离。你以为你对他的了解足够深吗?你怕我招惹隋影儿,从而被翟离下死手对不对?你想让我走,一来保我,二来不想我参与隋影儿与翟离之事,可你要知道,要他命的是隋影儿,她下的决心,我不过助她一助,便是没我,你以为他们便好得了吗?便是我什么都不做,你以为,我就活得了吗?”
她拉他趴在自己身上,“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会帮隋影儿买茶,是为了拦在我与她之间,对不对?为了我,你才选择对隋影儿与秦风之事听而不闻,对不对?你用你与连决的情意,让他放我一马对不对?”
连升眼底涌波,嗓间卡金。如吞苦胆,心绪难平。
海棠落了干净,换了芍药层叠堆砌。
这日影儿蹲在树影下,握着花锄移花。
晚灵递过去几颗蓝盆花,拿手背一蹭随发道:“夫人栽完这几颗歇歇罢,连着忙了四五日了,身子该吃不消的。昨儿还说腰疼,仔细今儿晚些越发难熬。”
影儿捧了土盖上花根,呢喃,“也是稀奇,都这么久了,还是没动静,也不知还要等多久。”
“夫人等什么?”
水央疾步而来的声音打断二人的话,她气喘吁吁对着影儿道:“夫人,换身衣裳,进宫。”
影儿露了笑,这不就等到了,随即一苦脸,还是要见赵琛。
一纸诏书,圣命难违,便是翟离再不愿,也还是与影儿一起,进宫面圣。
垂拱殿里,翟离负手立在影儿身后,视线定在赵琛的面上,冷若冰霜又颇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