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儿看他歪捧着那身衣裳,便淡悠悠提示他:“你捏捏这衣裳。”
秦风一顿,依言一握,猛地抽手,震着双眸看向影儿。
影儿歪靠在美人榻上,轻轻摇着团扇,语调似烟雾般说:“里衣缝满了针,你走外院去送,送到了就说我的命令让她穿上,将桌上的名册带上给她,每见一人划一个名字,直到全部勾了,才许回屋脱下衣裳。”说完便示意让他下楼。
影儿轻摇着扇子,起身推开东面小窗往楼下对着水央吩咐,“你跟了秦风去找柔澜,盯着她穿上,再监督着她点完整个左相府的名,你再回来。”
水央疑惑间就见秦风开门而出,手中托盘里,便是那身淡粉掐丝对襟襦裙,裙上搁着一本名册。
她瞬间明白过来影儿要秦风作何,这衣服里的针,还是她和晚灵缝进去的。
水央回头看了看水廊,有些不放心影儿独自在曲水,她犹疑间,就听屋内传来动静,见是影儿踱步而出,看着她笑:“知你担忧何事,走罢,送我去安邻堂,你们再去找柔澜。”
水央听此暗道不妙,连决被指使去找连升了,安邻堂也只有几名守卫。
却不待水央细想,影儿已经拎裙往岸边而去,水央一声叹气,心道罢了,有守卫总比没有强。
淑女窈窕,步履似携觞。
柳风拂面,衬得佳人清丽淑色,影儿轻轻浅浅的往安邻堂去,踏进安邻堂,左右一扫,淡问一随侍:“连决呢?”
“回夫人,连侍卫去邱香院了,夫人若寻,我等去唤。”
影儿神色不变,只眼扫了扫水央,笑说:“无妨,你们在此一样的,反正,他一会儿便回来了。都出去罢,我在这书房里待会。”
水央看着影儿进屋坐下要茶,又数了数在这周边的人数,才冲着秦风使眼色,让其跟上。
二人到邱香院时,恰巧遇到连决在与连升说话,水央长舒一口气,几步上前:“晚灵可是回曲水了?”
连决看了眼秦风说道:“才走,你怎么过来了?夫人独自一人?”
水央将影儿在安邻堂的事说了,又嘱咐连决快些过去,忽地一顿,冲着连决的背影道:“等等,连升”
水央想着就头疼,她哪里治得住连升,囫囵话到嘴边憋出一句:“夫人也命了连升同去,你们一道罢。”
秦风听此挑着眉不言语,眼神一瞟看向连升,就见他正双目炯炯地望着那身托盘上的衣裳。
“夫人让送的?”
连升直问秦风,双眼盯着他,判他面色。
水央扫眼往前一步挡在秦风面前,说道:“我能来,自是夫人让送的,你知爷的吩咐,爷不在时,万事随夫人开心。夫人命给柔澜,她自是要领命的。”
她又往前些,压了压声音:“你与连决同去,待我到时,你再回邱香。”
连升看着她,尽管心内翻搅来去,但回念一想,影儿还要用柔澜,该是不会对她如何,且不过一身衣裳,便是有猫腻,凭柔澜的能力,也定能化险为夷。
他收了神色,跟着连决同去。
至此,水央强松一口气,嗓间呼出几分火来,叮嘱秦风速速跟上。
邱香院里执笔画着梅枝的柔澜见到秦风时先是一愣,随即视线被那衣裳一勾,又是一笑,她淡道:“给我的?何时换?”
水央直说,“此时。”
说完从秦风手中接过衣裳,往屏风后去,贴着框道:“来罢,换上衣服,去将这名册勾了,何时勾完,何时才许脱了这衣裳。”
此话一出,柔澜登时感到不妙,她看着那衣裳,有些难耐,心道奇怪,这不当不正的时候,影儿为何送这衣裳来?还要勾那名册。
她速速理了一番思绪,转眼去看秦风,企图看出些迹象,却见秦风是面无表情,与她对视。
柔澜心里打着鼓,又看向那衣裳,牵着皮面的假笑道:“她可有别的吩咐?为何换衣?又为何勾名册?”
水央将衣服搁在衣桌上,笑着回她:“在这府里好吃好喝住了这般久,莫不是忘了什么?”
水央瞧柔澜面露微疑,她笑着上前两步:“你与夫人的过节,还需我说?今儿开始,你且受着罢。”
柔澜心间发紧,身子不自觉一绷,速想对策,越想越奇怪,未免水央生疑,只得缓缓挪步往屏风后去。
她蹙眉看着那身衣服,水央将其抖开时,里衣那一闪而过得反光瞬间扎了她一眼,她止了止呼吸,难以置信得去看水央,后退一步说道:“她究竟何意?”
水央举着衣服,带着丝不耐烦,“我劝你快些,一来为你那孩子留个活口,二来为连升留个出路,别因小失大,把这两人得命折腾没了,到时候你只会更惨。”
水央一番威胁与柔澜而言无足轻重,她诧异震惊的是隋影儿怎么会挑这个时候对她下手,她刚给了她些法子,若是没她从旁协助,那影儿如何成事?
此时与她为敌,隋影儿又究竟要作何?